第二天清晨,陽光和煦,遍地金華,蕭略與典韋率領(lǐng)著兩千名精壯士卒離開了彭城。
距離不到三十里,小沛探馬發(fā)現(xiàn)情況,快馬加鞭返回小沛匯報軍情,劉備得知后,緊忙帶著關(guān)張倆兄弟登上城墻,遙望遠處。
“二弟,你與蕭略打過交道,說說看,此人能力如何?”
劉備一身灰色粗布便服,雙手負背,表情淡定,無喜無憂,讓人捉摸不透心中所想。
“大哥,那小子長得油頭粉面,看不出有啥過人之處?!睆堬w咧嘴回答道。
劉備扭頭看向張飛,面露不悅:“胡說,他若沒有過人之處,呂布豈會把彭城托付于他。”
“俺又不是呂布肚子里的蛔蟲,誰知道他為何要讓那個小白臉去掌管彭城。”頓了下,張飛忽然想起什么,繼續(xù)道:“不過,那小子身邊有一個叫典韋的家伙著實有些本領(lǐng)?!?p> 劉備微微一怔,能從三弟口中說出此話,尚屬首次啊,足見那個叫典韋的人非同尋常。
“三弟,你是不是久未上陣殺敵膽子變小了,怎么會漲他士氣,滅咱自家威風(fēng)?!?p> 說話之人,身高九尺,髯長二尺,面如重栆,丹鳳眼,綠錦戰(zhàn)袍,頂戴青巾皂角帽,倒提一把青龍偃月刀,不怒自威,傲氣凜然。
此人就是關(guān)羽,關(guān)云長!
一聽這話,張飛大腦袋一晃,不服不忿道:“二哥,我老張何時膽小怕事過,前段時間,我還跑到下邳城赴約,要不是呂布那廝沖出來,我定要與那典韋大戰(zhàn)三百回合?!?p> 沒等關(guān)羽說話,就見劉備臉色一沉,質(zhì)問道:“你何時偷著跑去小邳城了,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呃...”
張飛發(fā)現(xiàn)失口,頓時低下腦袋不在言語。
就在三人談話之際,城外響起馬蹄聲,劉備收回目光,遙望遠處,只見城外不遠處塵土飛揚,人頭涌動。
關(guān)羽微瞇著眼睛,沉聲道:“帶了這么多兵馬,顯然是來者不善,大哥下令吧,讓我出城先會會他們?!?p> “想必是曹操派使者與我們見面的事情被呂布知曉了,故此派蕭略前來一探究竟,先關(guān)閉城門,看看情況再說。”
劉備做事向來謹慎,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,他可不想大動干戈。
時間不長,蕭略引軍來到城下,攏目光看向城墻上方,只見張飛身邊并肩站著兩人,一人綠袍紅面,威風(fēng)凜凜,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關(guān)羽,另外一人,白臉大耳,五官端正,謙謙君子,必然就是劉備。
蕭略看見活生生的關(guān)二爺,真有種想要跪地膜拜的沖動,但礙于身份受限,故此只能在心中拜了拜。
“在下蕭略見過劉皇叔!”
蕭略坐在戰(zhàn)馬上,抱了抱拳,主動打了個招呼。
劉備打量片刻,不動聲色道:“代謀引軍來此有何指教?”
蕭略回頭看了眼身后兩千士卒,隨即目光又移向劉備,淡笑道:“皇叔說笑了吧,徐州可是我家主公呂布的地盤,怎么能談得上是引軍呢,充其量算作在外巡視,看看有沒有圖謀不軌的人悄悄潛入進徐州?!?p> 這句話無疑是在提醒劉備,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。
劉備心中暗道此人果然不同尋常,并且能言善辯,巧舌如簧,難怪曹操都奈何不了,呂布能得此人相助,對他們來說可麻煩至極啊。
“既然蕭大人巡視至此,不知有沒有斬獲?”劉備問道。
“沒有,太平的很。”蕭略回答道。
劉備稍稍猶豫,然后低聲道:“二弟,快開城門?!?p> “大哥,此人心懷叵測,我們?nèi)羰谴蜷_城門,他們豈不是瞬間會沖殺進來?!标P(guān)羽提醒道。
“方才人家不是說了嘛,只是巡視路過到此,我們?nèi)舨淮蜷_城門迎接,倒反是讓人誤以為我們作賊心虛。”
劉備敢這么說,也是心中有底,城外兵馬不及他們兩倍,再加上以二弟,三弟的勇猛,量蕭略也不敢胡來,故此在他看來,蕭略只是虛張聲勢罷了。
片刻后,城門打開,劉備三兄弟走了出來,見狀,蕭略翻身下馬,面帶微笑。
“久仰代謀大名,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,敬佩,敬佩。”劉備躬身道。
“皇叔能親自出城迎接,已經(jīng)讓我受寵若驚,失敬?!笔捖曰囟Y道。
四目相對,兩人皆是淡然一笑,隨即并肩進入城內(nèi)。
蕭略邊走,邊留意著小沛士卒,只見他們昂首挺胸,軍紀嚴謹,一看就是一支能征善戰(zhàn)的勁旅,頓時心生敬佩。
……
大廳內(nèi)。
劉備舉樽道:“代謀,這里比不上溫候府中美酒佳釀,甘甜醇香,還請不要介意,來,你我滿飲此樽!”話畢,掩面,一飲而盡。
蕭略飲完放下酒樽,微笑道:“能坐在這里與皇叔,以及兩位將軍飲酒,是我的榮幸,比起這酒要甘甜數(shù)倍不止?!?p> “哈哈,還是你小子會說話,就沖這話,俺張飛敬你一樽。”張飛大笑道。
劉備狠狠瞪了眼三弟,然后緊忙看向蕭略,賠禮道:“我三弟是粗人一個,不懂得說話,代謀見諒?!?p> 聞言,蕭略笑而不語,看來劉備果然是滿口仁義,謙謙君子,初次見面就給他如沐春風(fēng)般的感覺。
“皇叔駐守小沛有多久了?”
蕭略不動聲色的漸漸引入正題。
“轉(zhuǎn)眼將近一年了?!?p> 劉備回答這句話的時候,語氣出奇平淡,平淡的就好像再說別人家的事情。
蕭略點點頭,接著又問道:“那不知皇叔今后有何打算?”
此話一出,場中氣氛瞬間壓抑無比,或許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,劉備愣了愣,不知該如何回答,當然這句話還其中一個含義,那就是敲打他關(guān)于曹操派來使者商談一事。
大家都是聰明人,彼此心知肚明,劉備正思索該如何回答更加妥當?shù)臅r候,就見關(guān)羽重重放下酒樽,臉色陰沉,眼睛下垂,質(zhì)問道:“代謀此話是想趕走我們兄弟三人嘛?”
關(guān)羽氣場果然強大,聞聽此言,蕭略不由得心中一凜,定了定神,擠出一絲微笑,道:“關(guān)將軍誤會了,皇叔以匡扶漢室為己任,豈會一直龜縮在小沛,在下只是說了句實話罷了。”
“哼,若不是呂布背信棄義,我們豈會丟了徐州,淪落到寄人籬下的地步。”
關(guān)羽微微有些動怒,在他看來,蕭略分明就是在說風(fēng)涼話,大有瞧不起他們的意思。
蕭略淡笑道:“恕我直言,落在呂布手中,總好過落在曹操手里,皇叔與兩位將軍不希望看見漢室換朝換代吧?!?p> 落地?zé)o聲勝有聲!
聞言,劉備身體一僵,臉色漸漸難看起來,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是在打劉家人的臉,要是真讓曹操得到了天下,那就不是打臉了,而是斷子絕孫,徹底斷了劉家人香火。
“代謀所言過激了吧?”劉備沉聲道。
蕭略聳了聳肩,苦笑不得,道:“我并沒有動怒,也沒有可值得動怒的地方,相反我見皇叔似乎在動怒,當然我知道皇叔并不是和我動怒,而是另有其人?!?p> “代謀想說什么,盡管直說吧!”
劉備深吸口氣,盡量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,他不是沒有脾氣,而是隱忍不發(fā),但今天不知為何,蕭略的問題讓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。
蕭略沒有馬上發(fā)言,而是舉樽連飲三杯,隨著酒入腹中在五臟六腑燃燒起來,稍稍定了定神,抱拳道:“常言道兵不厭詐,我家主公是奪了徐州不假,歸根結(jié)底,還不是因為張將軍酒后惹是生非激惱了我家主公,所以才會徹底撕破臉皮,不過我家主公冷靜下來以后,并沒有對你們趕盡殺絕,不然的話,皇叔豈有棲身之地,如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?!?p> 這話可是說到了張飛痛處,頓時氣得咬牙切齒,橫眉立目,但是又無從反駁。
蕭略緩緩起身走到大廳中央,面露苦澀,語重心長道:“其實我們兩家好比一對羽翼,折了一只,都會掉下來被餓狼叼走,而那條餓狼就是曹操,他巴不得讓我們自相殘殺,坐收漁翁之利?!?p> “我想皇叔應(yīng)該深知這個道理,假如皇叔重新得到徐州有能力消滅曹操,以及諸侯,匡扶漢室,還太平天下,我情愿助皇叔一臂之力取得徐州,你看怎樣?”
劉備驚出一身冷汗,根本不敢接話。
“既然皇叔沒有信心取得徐州后對抗曹操,還不如由我家主公來掌管徐州,畢竟呂布的勇武讓曹操忌憚,我只想闡明一件事情,有呂布在,皇叔無憂,若呂布滅,皇叔必亡!”蕭略沉聲道。
啪!
關(guān)羽拍案而起,冰冷道:“汝一個小小太守,也敢口出狂言威脅我大哥,不想活了嘛?!?p> 蕭略沒有反駁,而是目光死死盯著劉備。
“二弟,不得無禮!”
大哥開口,關(guān)羽自然不敢頂撞,于是強忍著怒火,重新落座。
沉吟片刻,劉備微微一笑,道:“代謀啊,說來說去,你是擔心我會與曹操聯(lián)手消滅呂布吧?”
蕭略點點頭,直言不諱道:“我只是擔心皇叔一步走錯,滿盤皆輸,故此才仗著膽子說了出來,還請諸位見諒?!?p> “代謀忠肝義膽,備,敬佩萬分,實不相瞞,曹操確實派使者來過,不過卻被我拒絕了,原因很簡單,吾不想得了徐州,在丟一次徐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