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戰(zhàn)仍在持續(xù),遍地狼藉,火光四起——嗯,當(dāng)然了,對于某些來說,這不是最重要的事。
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現(xiàn)在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是:老城主姜烈山,死了。
要是想在戰(zhàn)后重建一座可以在這無骨沙漠之中養(yǎng)育生命的城市,終究是需要一個站出來帶頭的,不然在那眾心渙散之下,面對大片大片的廢墟,沒有個頭領(lǐng)出來說幾句,畫幾張大餅,想要再重建?挖坑刨地都是奢望了。
這不,眼看戰(zhàn)局臨近尾聲,在南岸的一間還算完整的小屋內(nèi),街區(qū)長姜自醉躺在床上,看著其他幾個街區(qū)長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來到這里噓寒問暖,然后個個屁股一沉,一默然一坐,他就大概明白了他們的意思。
無非是來談一談,探一探。
談什么?當(dāng)然是城主的位置誰來坐,探一探,意思是你姜烈山雖然重傷臥床,但總歸是威望最高的那一位,他們這些與姜自醉同級同坐好親人,好同志,怎么會張嘴就是可惜了你姜自醉,原本就是最合適的繼承者,然后目前來看,我們覺得誰可以當(dāng)城主,你權(quán)且好好歇息,日后再說云云。
不會的啦,這樣不太好。
所以都是心知肚明,大家,當(dāng)然還有姜烈山。
在這里坐著,無非等一個結(jié)果,至于其他的想法......他們不敢有什么多余動作的,那個小桃妮子冷冰冰的眼神,手里好像還握著一把相當(dāng)鋒利的匕首。
怕她嗎?不是啦,大家都是一族同胞,何必動手動腳呢。
多俗啊,對不對?
于是各自飲茶,聽著遠處的震動聲,不時地拂去飄落下來的黃沙飛塵,安安靜靜地等著就好了。
其實,他們心里還是有點小矛盾,不論哪一方贏了,最后這座城市的歸屬都不會是他們說了算,不過呢,他們還是比較傾向于那位手腕通天的老人,因為至少可以爭一爭,代價可能是膝蓋要軟一軟,呵,可又如何呢。
但如果是那猴子贏了,姜烈山無疑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城主,畢竟那阿桃和孫悟空平時走的那般親近。
那還用多說嘛,哎,自然是該如何便如何,搬出個從長計議,他個過路猴子,還能在真在這上房不走了?
突然,外面的動靜停了一停,幾個街區(qū)長的心思跟著動了一動,紛紛豎起耳朵,然后阿桃起身推門走了出去,但很快她又回來了。
依舊是冷冰冰的臉色。
他們之間交換了一下眼神,然后一位德高望重,年紀(jì)頗大的老街區(qū)長出聲道:“阿桃侄女,這外面?”
“爺叔莫擔(dān)心了,戰(zhàn)局已定?!?p> “噢?”
街區(qū)長們紛紛挑了一下眼皮,隨即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,然后他們的笑容忽然一滯,屋外突然喊聲震天,接著門被一下子推開,是拄根木棍的姜二,一臉興奮不已的表情,喘著粗氣,大概是得知消息后就一路趕過來的。
“外面,外,外......打?!?p> 躺在床上的姜自醉也直起身子,問道:“姜二,如何了?!?p> 姜二接過一位街區(qū)長遞過來的茶水,一口飲下,抹了抹嘴,這才說道:
“贏了!贏了!”
“誰贏了?”那位老區(qū)長連忙問道,然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(tài),換了個口氣,坐正后接著說道:“不忙,你且慢慢講?!?p> 姜二緩了一口氣,說了一遍戰(zhàn)斗的來回狀況,吐沫飛濺,說了好一會,倒是半點不拉的,幾個街區(qū)長也只得耐著性子聽下去。
“然后只見突然大地震動!魔種大軍猶如神兵天降,那四面八方黑壓壓的,嚇得那上界小將都提不動手中長刀了,可惜呀,最后關(guān)頭,被那白胡子老頭接走了,不然......”
聽到這里,總之就是孫猴子贏了,各個街區(qū)長這才心里都有數(shù)了,開始揣摩利害之間,醞釀下一步怎么搞。
呼,比較放心的是看來孫猴子是不會留在這里了。
“喝茶喝茶?!?p> “不喝了不喝了,我還要近去看看,那孫悟空當(dāng)真是戰(zhàn)神一般了?!?p> 姜二出了門,良久,幾個街區(qū)長默默放下茶杯,然后那位老街區(qū)長轉(zhuǎn)頭剛要微笑著說些什么。
“滾。”
一愣,那微笑漸漸如折紙一般變收了回去,于是不知誰先斥責(zé)說阿桃的無禮,說了一會,幾個街區(qū)長嘎巴了一會嘴,甩袖子走了。
待到都走光后,姜自醉哈哈一笑,說道:“你咋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們?!?p> 阿桃哼了一聲,說道:“給了還不是一樣要蹬鼻子上臉?!?p> 姜自醉嘆了一口氣,阿桃反而對他一橫,說道:“喔,現(xiàn)在開始嫌棄你女兒不會做事了?”
“哪有,罵的好,真好?!苯宰碲s緊豎起一個大拇指,想了想,豎兩個。
阿桃忽然有些欲言又止。
看著她這副樣子,當(dāng)?shù)淖匀粩?shù)一清二楚了,于是姜自醉咳了咳,說道:“我困了,得睡一會,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阿桃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,然后低頭嗯了一下,走的時候想了想,默默把窗戶打開了。
房間里就剩下姜烈山一個了,他無奈地撇了撇嘴,沒辦法,自己女兒做的選擇,他也不好說什么,從床底摸出一支煙,敲了敲,點上,一邊吐著煙氣,一邊回想。
孩子隨媽,真是和她娘親一模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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仰神城最近怪怪的。
一些個常年在西北地區(qū)務(wù)商的商人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仰伸城,一些個城內(nèi)居民本以為沒有戶主,落土吃灰已久的大宅邸紛紛開門灑掃,難免為此驚嘆。
“喔豁,城北那座宅子我一直以為是子氏的,沒想到另外有主!”
“可別說了,南邊武德區(qū),那有條街,居然是別姓的!一整條!”
緊接著,對外貿(mào)易的生意開始漸漸地不好做,不少紛紛商鋪關(guān)門停業(yè),不過一些個買了外貿(mào)劵的普通百姓就很心苦了,掛牌停市了不說,還不退不返,好在戶部及時出面,發(fā)布公文說外貿(mào)劵關(guān)市不掉值,只是鎖住不開而已。
眾人緩了一口氣,總算有個好消息。
但是西北地區(qū)到底出了什么事,好像很少有人知道,至于知道的大多言語支支吾吾的,說什么西北起了一座接天連地那般高大的城墻,幾乎是阻斷了向西的道路,再就是零星消息說什么魔種......
議論紛紛,重點還是說那座長城,一些老人嘖嘖說到,想當(dāng)年東西神國打的不可分交的時候也沒有說擺出這么大的架勢,或許是要出天大的事情咯。
最后人們發(fā)現(xiàn)懸天城這段時間伴隨著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蔫F器敲擊之聲,總是會出現(xiàn)一陣一陣的火光沖天的景象,接著在清晨時分,早起遛鳥的大爺們會看一艘又一艘飛空船舶直接從懸天城向西出發(fā),然后繼續(xù)喝豆?jié){啃包子。
此外,聽說第六大區(qū)好像是死人了,還不少。
由于地藏閣突然封閣整頓,帶著整個仰神廣場也都封閉了,沒了這等文藝裝逼和飯后溜彎消食的好去處,讓仰神城的廣大文藝好居民們著實群情憤怒,從而簡接地導(dǎo)致了酒樓瓦舍的生意十分火爆,順帶著一些個奇奇怪怪的服務(wù)行業(yè)趁勢崛起,還有實在憋不住,便干脆向東或南,對著一眾山川發(fā)泄心中的文騷之氣去了,由此可見,人族別的不說,享樂和裝逼的智慧,總歸是無窮無盡的。
唯一令人最最最惋惜的是,今年禮部祝長大人的音樂節(jié)不對外開放,苦了身子骨弱的文人騷客們只能是站在山腳下,伸著脖子和耳朵,去聆聽了。
沒有法子,總會找到法子,沒有路子,就試試別的。
懸天城下如此,天上,更是如此,只不過是看的角度不一樣罷了。
城下這些世間百態(tài),女媧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年,畢竟歲月對于她來說,悠悠長長的近乎無盡。
如果說自己對永恒的追求是一壇尚未飲盡的好酒,那么這些眼中小來小去,倒是很好的下酒菜,畢竟路途遙遠,孤身一人難免無聊。
沒有一位神族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神族之主喜歡觀看螻蟻的走勢,更不會知道這位僅存的主神看得要很遠遠很遠,一直遠到尚未發(fā)生的未來。
她是真的在看到了。
雖然大多數(shù)時候猶如水中的朦朧倒影,難以揣摩到真正的將來景象,不過抓住一兩個關(guān)鍵,對于她來說終究還是不難的。
“可奈何啊?!?p> 她如此嘆息著,不得不說,對方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,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日她無法再進行任何動作了,她現(xiàn)在是很被動的。
但倒不是說束手無策,只是她覺得自己還想等一等。她由衷地希望,這些可愛的小玩意,能給在她下次醒來之前,獻上一份難得的驚喜。
畢竟自己這邊,早已經(jīng)是準(zhǔn)備好了禮物呢。
她隨手合上云海,轉(zhuǎn)身回到宮內(nèi),休眠艙早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完畢,她每當(dāng)這種時候她都不禁想到自己曾經(jīng)的曾經(jīng)的曾經(jīng),那當(dāng)“科技”尚未分離之時,所謂魔道與機關(guān)術(shù)不過都是它。
這顆星球真是太奇妙了,她如此的想著,唯一遺憾的是,她曾經(jīng)試圖遙望自己,并沒有衣錦還鄉(xiāng)的未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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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去生死未卜,要做的事不多也不少,不難也不簡單,只是希望珍重,如有可能。”
阿桃站在一座塌了一半的樓頂上,她努力向遠方看著,希望來得及看到,看到一個影子也好,可是她終究是什么也看不到,眼中所見唯有浩瀚沙漠,在那里托舉著一顆白的刺眼的光球,熱氣如同流水一般起舞,魔幻無比。
她咬著自己的嘴唇,右手使勁地揉了揉眼睛,然后捋了一下頭發(fā),左手里攥著一張皺了一半的草紙。
慢慢,她坐了下來,這讓在樓腳那干站著好些時間的姜二有些著急,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孩這樣子,他便怨起來那只挫猴子,塞給自己一張破紙就跑了,至少你當(dāng)面說一句話不是?溜得真他娘的真快。
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,喊道:
“阿桃,別看了,咱是出不去,也不能出去,沒招啊?!?p> 他嘆了一口氣,真就怕她做傻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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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艘體積中等飛空船舶向東疾馳,其中一艘的甲板上,不時會有魔種首領(lǐng)過來和孫悟空打過招呼,寒暄過后便沒有過多的打擾,無非是節(jié)哀順變。
這次輪到牛頭族長蹲在一旁,他瞇眼吹著風(fēng),不時地打量著不斷向后掠去的沙海,也不作什么言語。
孫悟空抱著匣子站在甲板的邊緣發(fā)呆,牛頭族長看著他發(fā)呆。
他忽然將懷里的黑匣子一下子丟了出去,然后颯地一聲,里面灰色的粉末便隨風(fēng)散進天地間了。
孫悟空重重地呼出一口氣。
“還好?”
“嗯?!?p> 然后孫悟空轉(zhuǎn)身就走了,牛頭族長背對著他,留在原地,良久,一直是繃緊的身體才放松下來,兩只手掌攤開,放在欄桿上輕輕摩挲了一下,盡是汗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