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湛藍(lán),溫暖的陽光悠悠灑灑,魔種營地的氣氛卻是與四處彌漫春意的正好相反,臉色陰沉的白虎一手以弧刀駐地,坐在營內(nèi)集合場的宣事臺上,看著周青行與王厚指揮著各自手下陸續(xù)地魔種們集合起來。
“白虎督長,都到了?!?p> 魔種們都有些茫然,互相之間竊竊私語著,本以為今天應(yīng)該是收拾行李往西疆去的,帳篷都拆的差不多了,但是督長突然下令要所有馬上集合,卻又沒說是什么事。
“老牛,是不是日之塔出問題了?”大虎問道。
“我哪知道,上面說啥咱干啥,真出了啥事......”牛魔族長搓了搓臉,他昨晚著實(shí)喝的有點(diǎn)多,“要是真咋地又能咋整,聽著唄?!?p> 后廚掌勺的老金雀湊了過來,悄悄地說道:“你們說,是不是小猴子被抓住了?”
“啥呀,猴子被抓了?”
“閉嘴!”
隨著白虎一聲怒斥,魔種們都悻悻然地打住了話頭,暗自在心里腹誹。
“讓開讓開!”
腰掛雙锏的玄武推開魔種們,大踏步走上臺階。
“拉個屎尿還這么慢?”
玄武沒理白虎,只是默默站在一側(cè),抹了抹嘴。
白虎頓時翻了個白眼,惡心,隨后將他那把金色弧刀拿起來一邊在手里掂量著,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密密麻麻的魔種。
良久。
“諸位昨晚喝的好嗎?!?p> 沒人答話。
“好不好!”
沉默。
白虎憋了半天沒想出來怎么講既不打草驚蛇,又能問有沒有異常情況的話,在臺上一個勁地?fù)项^,周青行與王厚與臺下的魔種們具是在努力憋著勁不笑出聲。
不知道這個什么白虎督長要搞什么。
這時玄武上前一步,掃視了一圈后,沉著臉說道:“昨晚......北極閣發(fā)生一起非常嚴(yán)重的失竊事故?!?p> “對!非常嚴(yán)重。”白虎連忙接過話,然后裝模做樣地咳了咳,繼續(xù)說道:“所以,今天讓大家集合過來,了解了情況,調(diào)查一下,就是想問問昨晚上有沒有異常的情況發(fā)生?!?p> “沒有!”眾魔種齊聲回答道。
“真沒有?!”
“沒有!”“沒有啊!”“督長真沒有!”
白虎使勁瞅了瞅身邊的玄武,玄武只好又上前一步,說道:“昨晚,誰中途離開了宴會,又是誰第一個和最后一個離開宴會的。”
“這......”
魔種們互相開始討論起來:
“可是大家都喝醉了,這哪記得啊!”
“就是就是,我可是忙著吃肉呢,哎呀媽呀,那肉可香了?!?p> “你可別說,那酒水真是好喝?!?p> 那白虎是越聽越生氣,弧刀一揮,刷地一下直接在地上劃了一道深痕,吼道:“想不起來?!”
“這......想不起來,想不起來,我們都喝多了??!”
“再說也沒什么事兒啊?!?p> “好哇,那本督長就親自搜,挨個地搜,誰他娘的要是讓老子搜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,老子就賞他一刀!走!”
玄武連忙對白虎悄聲說道:“二哥,這要是搜不出來,咱臉上可掛不住??!”
那白虎哼哼了會,低聲說道:“那現(xiàn)在怎么辦?”
玄武面有猶豫之色,說道:“我的二哥,你想想,這里哪個魔種能是三姐對手?!?p> 白虎狠狠地瞪了玄武一眼,說道:“朱雀是你三姐,更是我三妹!不管兇手是不是他們,也都逃不了嫌疑!”
見玄武磨磨唧唧的樣子,白虎又冷笑了一聲,說道:“好弟弟,這是你的轄區(qū),你三姐在你的地方出了事,你先想想自己怎么脫了干系吧?!?p> “二哥!你這是什么意思!”
白虎翹著眼皮,說道:“那你,說我什么意思?!?p> 玄武急躁地說道:“你的意思是我也有殺害三姐的嫌疑?!”
“哎哎,打住,打住?!?p> 白虎把手搭在玄武肩膀上,嘆了一口氣說道:“別往心里去啊,哥哥我就是那么一說,可是,說一千道一萬,不抵事實(shí)一件,對不對,實(shí)在不行,我到時候就親自幫你搜搜你那座北極閣嘛?!?p> 說罷,白虎拍了拍玄武,坐回了座位上。
“你可真是我二哥,臟水都潑到自家人身上了?!毙湟桓笔謵阑鸬臉幼印?p> 白虎坐在座位上,眼睛瞟著那個背對自己,雙拳緊握的弟弟,發(fā)出一聲嗤笑。
“垃圾永遠(yuǎn)都是垃圾,呸!”
玄武默默轉(zhuǎn)身,白虎噢呦呦地握住了弧刀,剛要準(zhǔn)備教訓(xùn)教訓(xùn)這個“不成器”的弟弟,這時負(fù)責(zé)去搜營周青行回到臺上,說道:“兩位督長,搜到點(diǎn)東西?!?p> 白虎立馬起身,瞥了一眼玄武,問道:“什么東西?”
頭發(fā)灰白的周青行遞出四張黑符,交給了玄武。
“還真搜到了?!卑谆⒁话褤屵^那四張黑符,說道:“是誰!帶過來!”
只見身材魁梧的王厚,壓著老蜥蜴穿過魔種群,一下子把老蜥蜴重重地拍在了宣事臺前的地面上。
白虎走下高臺,大量了一會渾身發(fā)抖的老蜥蜴,說道:“說!黑符哪里來的!”
“小的,小的,不知道......”
“不知道?”
老蜥蜴趴跪在地上,顫聲說道:“小的真的不知,昨晚喝多了就回去睡了,今兒早搜,搜營,小的也不知道這為啥這......”
刀光一閃,那白虎劈了那老蜥蜴兩只前臂,無視那老蜥蜴的慘叫,沉聲繼續(xù)問道:“是誰指使你的?!?p> “啊......啊......啊,小的,小的,真不......”
“二哥!你這樣做,大哥回來還怎么審!”玄武在臺上憤然說道,眾魔種也紛紛躁動起來。
白虎左看了一眼臺上的玄武,右瞪了一眼面前躁動的魔種們,忽然只聽得咔嚓一聲,白虎那把金色弧刀已經(jīng)收刀回鞘,而一旁的老蜥蜴已經(jīng)是,身首異處了。
全場倏地寂靜。
“物證確鑿,本督長慈悲,就給他一個痛快?!?p> 收了刀,正在得意的自己震懾了全場的白虎,卻發(fā)現(xiàn)在場的所有視線都望西去了,就連他那個弟弟也在愣愣看向西方向,他呸了一下,轉(zhuǎn)頭一看,只見那大白天的,西邊天空赫然是出現(xiàn)了一塊夜幕。
臺上玄武突然腳下一發(fā)力就向那夜幕跑去,喊道:“快走!那是太乙使者住所,大哥也在那?!?p> 白虎緊忙也跟了過去,臨了對那兩個還在發(fā)呆監(jiān)造說道:“給我把他們看好了,一個都不許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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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北之地的十座日之塔,晝夜不停地吸取著從天地四處涌來的光絲,然后再經(jīng)過銘文回路處理,以可收集能量形態(tài)發(fā)散到神國大陸各處。
同時,在地下深處,有一條由銘文堆砌起來的管道,隱秘地連接著極北之地的所有的日之塔,并攜載著由它們產(chǎn)生的一部分能量,從這條走廊,穿過陸地和海底,一直輸送到大海之中的劍匣島。
御日神羲站在日之塔的頂部,向身邊的金翅大鵬說出了這個秘密。
“羲和上神為何要告訴下官。”
“一個好不容易快要被封神的魔種,會為了自己的一個朋友,放棄那自己出賣所有才換來的神位嗎?”
金翅大鵬沉默了一會,說道:“上神明鑒?!?p> 羲和微微一笑,她個人其實(shí)也蠻欣賞這對聰明而又果斷的魔種兄弟,怪不得能被懸天城的一位神位極高的上神看在眼里,甚至是幫他小小地運(yùn)作了一番。
“三日之后,那四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就會出發(fā)去西疆,雖然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,但是我知道的是,你會接替我鎮(zhèn)守劍匣島?!?p> 金翅大鵬躬身說道:“愿為上神分憂?!?p> “哈哈,分憂,好一個分憂,我倒是約有百年沒有回到懸天城了,好像都忘了那里的樣子?!濒撕涂粗鴸|方,眼里一陣失神。
“御日神英明神武,此番重歸神都,定然能夠神位高升。”
“回去聽命,又不一定會留下,那個老姜頭可是一點(diǎn)都不待見我?!?p> 金翅大鵬沒敢接話。
羲和心里忽然出現(xiàn)一股強(qiáng)烈的不安,轉(zhuǎn)頭向西望去,只見不遠(yuǎn)處本該是白日的晴空居然出現(xiàn)一塊突兀至極的夜幕,金翅大鵬順著羲和視線望去后,沉穩(wěn)如他也難免大驚失色起來。
“我去看看是什么情況?!?p> 金翅大鵬連忙說道:“下官隨上神前去?!?p> 羲和冷冷地說道:“你要是覺的你也有換晝改夜的本事,我不攔著你。”說罷,從塔上縱身躍下,化成一道紅光,凌空向那一塊夜幕處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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腦袋昏昏沉沉的太乙睜開沉重眼皮,迷迷糊糊地看見身前站著三個影子,只見一個拿著一把刀的影子蹲了下來,使勁地拍了拍他的臉,說道:“醒醒,哎,太乙使者,醒醒?!?p> “太乙使者!”
“唔嗯!”太乙耳朵嗡地一聲,揉了揉眼睛,站起身,這才看出來是白虎,說道:“督長,何事?。俊?p> 白虎脖子上青筋暴起,說道:“原來是你殺了我三妹,現(xiàn)在又害死我大哥?”
“什么?”太乙一愣,突然想起來那個詭異的老人,僵硬的轉(zhuǎn)頭看了看,那青龍督長已經(jīng)是一具白骨了,而他胸口貼著的正是那張黑符,他急忙從地上站起身,說道:“不是吾,不是吾!”
“老子管是你不是你,先一刀斷了你手腳再說!”
太乙眼前只覺得兩道黑光擋住了一道金光——原來是玄武手持雙锏格下了白虎手中弧刀。
“二哥!他可是女媧使者!”
“你還肯叫我一聲二哥???那你沒看見大哥在他身邊已經(jīng)是死了嗎?!”
“你怎么就斷定是太乙害了大哥,腦子一熱就要砍?想事情能不能先動動腦子!”
“好啊,你敢說老子沒腦子,老子先砍了你!”
太乙看著那玄武和白虎奇奇怪怪地叮叮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卮蛄似饋恚约哼B忙爬起來,又看了一眼那道黑符,又想起來那個黑袍老人詭異的笑臉。
“你是見過老夫呢,還是沒見過老夫呢,不過老夫總會再見到你就是了?!?p> 太乙一陣發(fā)抖,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,這時一道紅光降落在地面上,正是御日神羲和,她看著正在纏斗玄武和白虎,皺了皺眉頭,斥聲道:
“聒噪!”
玄武在看到羲和出現(xiàn)后率先停手,然而那白虎不依不撓,依舊一記刀光斬出。只是白虎忽然感覺從刀身傳來一陣灼熱,頓時一陣刺痛,不禁丟了弧刀,后退數(shù)步。
“太乙!你害我三妹,又害我大哥,御日神,御日神做主?。∧切?!竟然還護(hù)著這個兇手!”
玄武沒有理會,向羲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說了。
“朱雀已死?”
“今早發(fā)現(xiàn)的,大哥讓我們不要聲張,分頭調(diào)查,誰知道居然連大哥也遭遇不測?!?p> “太乙使者,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?”羲和說道。
“這,方才青龍督長拿了這黑符給吾,說是這是貼在朱雀督長尸體上的,然后吾也不認(rèn)識這符,尋思去找您商量,誰知道這剛出門,就突然夜幕降臨,吾直接就暈過去了,再來醒來......就看見白虎和玄武督長了?!?p> “就是你!兇手就是你!”白虎不依不撓。
“滾回營地去!不然本上神先拔了你的舌頭!”
白虎緩緩咬緊牙關(guān),冷哼一聲,將刀撿起,倒也轉(zhuǎn)身就走了。
“使者,你再想想,我大哥怎么可能就這樣......”玄武竟是有些抽泣,一時間有些哽咽。
“玄武督長,你先回去管住白虎,他要是再任性,本上神就親自撤掉他的督長職位。”
“上神能否讓我先將大哥的遺體帶回寓所......”
羲和將那張黑符揭下,說道:“去吧?!?p> 待到玄武帶著青龍的遺體走后,羲和突然氣勢一變,嬌容嚴(yán)肅,盯著太乙說道:
“你不認(rèn)得這黑符?”
太乙連忙躬身說道:“報(bào)告上神,吾真的不認(rèn)識這黑符?!彼~頭汗如雨落,不敢多說,又擔(dān)心羲和會不會有什么讀心手段,更不敢把那個老人的事說出去。
怕死。
羲和拿著那四張黑符,身后隱隱出一輪日影,說道:“我得向上匯報(bào)一下?!?p> 吼啊啊啊??!
一聲彷佛壓抑了千年之久的怒吼在兩人耳中轟然炸開,羲和猛地回頭,只見極北的天空都瞬間陰暗了下去,大地在顫動,天空似乎也在跟著搖晃下墜。
“什么情況?”
吼聲慢慢消失,天地的異象也有所緩和,可周圍的空氣彌散著一陣陣如同紙張撕裂開來的聲音,緊接著是一聲無與倫比的爆響,一股崩天裂地之勢的黑色煞氣將遠(yuǎn)處的一座座山峰擠碎,碾開,浩浩蕩蕩地向四面八方?jīng)_撞而去。
那是一道火光沖天而起。
火光里。
好像是一只猴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