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毅吐出最后一口煙圈，把煙摁熄在可愛貓咪模樣的煙灰缸里，對著電話那頭說：“兜了這么一圈，你到底想說什么？”

　　秦稷不是個喜歡說廢話的人，他未必真有多在意那些往事，重提往事絮叨舊情，顯然是為了做些鋪墊。其實他倒是早就清楚了，也許旁觀者總是更冷靜客觀一些，他相信當年秦稷會和白起走到一塊是因為真有感情，但必然也不全是。

　　秦稷是個聰明的人，可他有一個最大的弱點，他性格有點軟弱。軟弱不是懦弱，軟弱的人有時候表現(xiàn)的倒是十分剛強，因為他們很不愿意去面對一些現(xiàn)實，比如自己或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。為了逃避這種可能性，他們有時表現(xiàn)的尤其強硬。

　　所以連白起都拗不過他，所以他最后把過錯都推給他們。

　　樂毅有時候甚至在想，秦稷或許從一開始就給自己找好了退路，他那時總是拉上他一道，說是總是他和白起兩個人或許會被別人發(fā)現(xiàn)他們是戀人，所以希望他也一起，這樣可以掩飾住他們的關(guān)系。這事如果是秦稷親自來說他毫無疑問的會拒絕，所以他讓白起來說。

　　他曾經(jīng)去質(zhì)問過他緣由，秦稷跟他說因為白起不肯跟他走、非要留在稷下，他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時自己像是個第三者，他還說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，只是一直不想承認。

　　他當然知道秦稷這番話沒有一句是真的。因為他那樣的人，不可能把真心話輕易的說出口。該承認的是他，那天他的心微微的刺痛著。但他不會輕易丟失自己的驕傲，所以他選擇一笑置之。

　　“我沒什么特別想說的，只是難得回稷下一趟，突然想起你來。”

　　樂毅笑了一聲，說：“如果是想說你大侄子的事，已經(jīng)有人跟我打過招呼了?！?p>　　過了一陣，電話那頭傳來略微做作的一聲：“?。俊?p>　　“他和他的隊友最先走出測試區(qū)，并且刷新了最快通過測試的時間，成績幾個小時前就傳到我這兒了?！?p>　　當然，在這之前，白起先給他打了一通電話，他略略提了一下成績的事，但更多卻把重點放在那道詭異的金光和十佬會上，還略微提及了一些往事。掛斷白起的電話之后，他立刻給酒友廉頗打了一通電話，用他們喝酒時候弄出的一套密語告訴他“假如老王讓他公開一段語音就跟他說系統(tǒng)受到了攻擊”，半個小時之后，廉頗給他發(fā)了一條短信：系統(tǒng)受到攻擊了。

　　他相信白起對那個少年人的關(guān)心不只是因為那個孩子是秦稷的大侄子，八年前發(fā)生在長安秦家的那件大事他也有所耳聞，知道那個孩子似乎很不一般?？伤嘈牛扒仞⒅蹲印边@層身份在白起心里也有一定的分量。

　　他忽然想起上個月發(fā)生的一件事。有些惡劣地對著電話說：“其實你還是應該打電話給他的。上個月他提著烤鴨來宿舍找我喝酒，他那人酒量一向不是多好，啤酒白酒混在一起喝了沒幾杯就倒了，我就好心地留他過夜。”

　　雖然隔著聽筒他看不到秦稷的表情，但樂毅知道他心里必定不太是滋味。

　　這么些年不找對象不結(jié)婚，是不想讓白起徹底死心。當年對他說的那番話，其實是對他的一種羞辱。秦稷一向很聰明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不把話挑明了說，是不想徹底把關(guān)系搞僵了。因為那些模棱兩可的話不是什么證據(jù)，較起真來，不過顯得他太一廂情愿。

　　但他也不比他笨。秦稷對白起的感情里，感情占了多少、利用的心思又有多少，恐怕他看的比秦稷要透徹。秦稷比他自己以為的要更在乎白起，但比他表現(xiàn)出來的在乎要少一點，起碼，在他心里，白起比不過他的家族，或許甚至連擺在一起比較的資格都沒有。

　　“半夜三更，他起來上廁所，從地鋪摸到我床上，一邊親我一邊喊你的名字?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