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條渠叫做川云渠，估計是用來給槐川河分洪或者引水灌溉用的。但現(xiàn)在農(nóng)田都開始用地下水噴灌或者滴灌，渠水便用得少了。

　　灌溉既然與食物無關(guān)，沿渠村民也漸漸開始忽視水質(zhì)健康，再者，因為農(nóng)村的排水系統(tǒng)不發(fā)達(dá)，所以大家為了生產(chǎn)生活便利，總是把工業(yè)廢水、生活垃圾直接傾倒在河溝里面，慢慢渠水就變臟變臭——這種情況，基本上是農(nóng)村環(huán)境惡化的痼疾所在。

　　從手機(jī)里查到的資料說，川云渠其實并不是建國之后人工開鑿的，早年間它曾是槐川河的故道。

　　但幾百年前，一場洪水改變了一切。這里被洪水帶來的泥沙淤積堵塞，明朝天順某年暴雨延綿，槐川再次發(fā)水，它脫離了川云渠所在的河床，沖到另一條河里從此改道。

　　但故道還是保留了下來，有時候也作泄洪只用，人們也經(jīng)常利用舊道引水澆灌。建國之后興修水利，這條故道又被改成了水渠。

　　川云渠在云塘鎮(zhèn)南邊形成了一個反向河灣，河灣跟鎮(zhèn)子呈一個外切狀態(tài)，水閘就大概位于那個外切點上，而隗家老宅的那條秘密地道，它通出來的出口就在水閘附近。

　　只不過天長日久，出口都被泥沙掩埋，這也是相隔多年也無人發(fā)現(xiàn)它的原因。

　　渠邊上有條環(huán)鎮(zhèn)的林蔭水泥路，此外，還有一條路通向小區(qū)和老鎮(zhèn)子分界的云塘街，在渠岸上形成一個丁字形的路口。

　　隗家地道口前兩天已被清理出來，周圍的泥土和垃圾都被堆到一邊。地道口那里被臨時攔上了柵欄，警方還在上面貼上了封條。

　　走著走著，華鬘好像又開始使勁聞起什么來。

　　我也學(xué)著她的樣子，使勁往空氣里聞著，但什么都嗅不出來。我算明白華鬘的鼻子是怎么回事了——正常的情況下，她的嗅覺也比人類靈敏，可能跟警犬的鼻子在同一檔次；使用“辨香”的時候，她的鼻子嗅覺更加靈敏，而且還能立體分析，算得上是超級開掛、智能追蹤、可互動、可語音型警犬了。

　　想到這里，我不禁更加后悔，看來選擇華鬘的能力就跟“王者榮耀”里對英雄的PICK和BAN一樣，以后千萬要慎重一些，不能如此草率了。

　　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臟兮兮的垃圾，往地道口那邊走去。

　　“喂，”我也趕緊追了上去，“怎么了？不會又死人了吧？”

　　她走到地道口那里，站到一堆土上，這才停下來搖著頭說：“不是死人，是腐爛的氣息?！?p>　　我真是哭笑不得，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鎮(zhèn)子上傾倒垃圾的地方，有腐爛的氣味那還不是再正常不過了。

　　“沒死人就好，咱們趕緊走吧?！蔽艺f。

　　“去哪兒？”

　　“咱們已經(jīng)完成了沈喻交給的任務(wù)，找到了禚昭這個嫌疑人。所以現(xiàn)在要完成你發(fā)現(xiàn)的任務(wù)，你不是覺得朱家老人秘密很多嗎，咱也得想辦法查清楚?！蔽艺驹谕炼严骂^說。

　　華鬘低頭瞅我一眼，顯得十分開心：“呀，我自己也創(chuàng)造出任務(wù)啦？”

　　“當(dāng)然！那老人神神秘秘的，還故意裝作耳背，這些可都是你發(fā)現(xiàn)的！”我鼓勵她。

　　“那好，咱們?nèi)ピ囋?，我好歹也是修羅界第一神探，可不想表現(xiàn)得比那個性冷淡差?！彼悠饋恚苓^來拉著我，一副干勁十足的樣子。

　　看來這個丫頭吃軟不吃硬，吃捧不吃嚇，一夸她簡直主動性爆棚。

　　我不禁笑出聲來——自己終于想辦法把她“引入正軌”了?？此@么積極的樣子，我頓時覺得心情大好，索性擠兌她兩句。

　　“大姐，你倆都憋著勁兒查案，也考慮下我的感受吧——你倆能換班睡覺，我可快陪著你們每天連軸轉(zhuǎn)了。人家黑煤窯的工人也得兩班倒，我別說節(jié)假日和周末了，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，感覺自己就像拎著公文包，走到工位上，從此上班上到天荒地老、天涯海角一樣?。　?p>　　華鬘看著我，噗嗤一聲笑了：“哎呀呀，親愛的，我光顧著跟性冷淡比個高下，忘記得讓你好好休息了！”

　　“好了，我心領(lǐng)了。你倆共用一個身體，每天還撕什么撕，累不累？要換我，還不如直接點兒，上去清清爽爽干一架得了！”我看她認(rèn)真的樣子，忍不住一邊走，一邊故意逗她。

　　“一說這個我就來氣！”華鬘牢騷滿腹地說，“你以為我不想干架啊，就本公主這脾氣，哪里有空跟人撕比？要不是同用一個身體，我早就沖上去，扯她二十個嘴巴，把她打昏過去再踩上一萬jio！但是現(xiàn)在，我敢扯她嗎，扯她還不是抽我這張臉嗎？！”

　　我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
　　“……也對！不過歸里包堆，這臉還是沈喻長出來的?！?p>　　“你——氣死我了！別攔著，我掐死她算了！”華鬘越說越冒火，她伸出兩只手使勁卡住自己脖子不放。

　　“別別別，”我趕緊撲過去抱住她，“咱別跟自己過不去?！?p>　　“你這話什么意思，到底是心疼我，還是心疼那個性冷淡？”她嗔怪似的看著我。

　　“心疼你，心疼你?！蔽亿s緊說。

　　華鬘松開手，一剎那喜笑顏開，她盯著我，滿眼閃著的都是桃花。

　　“唉，也怪我，沒顧忌你感受，”她又換了一副表情，一副劇里的白蓮花樣子，“讓你受苦都是我的錯，我不該那么驕縱，那么任性，那么囂張，那么霸道，那么那啥……”

　　“停！你是不是又開始背電視里的臺詞了？”

　　“你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？”

　　“廢話，你又不是那么婊的人，裝不出來的。再說了，在垃圾堆上談情說愛，不覺得場景有些低端和臟亂差嗎，視覺效果也不佳吧？”

　　她看了一眼，然后也笑了起來，趕緊拉著我走出垃圾堆，走到川云渠邊的路上。

　　“唉，算了，看來我裝婊也沒賣點了——親愛的，你確定今天累了嗎？不想陪我查案了是吧？”她忽然又話鋒突轉(zhuǎn)。

　　“對，太累了，想歇會兒?！闭f到這里，我其實真覺得有些累了。

　　“嘿嘿嘿，那咱們?nèi)ラ_房吧？”她一把抱住我胳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