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建生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,壓根沒注意我的表情,他接著說道:“這時候公司打來電話,有件急事需要我去處理。我讓徐阿姨里里外外仔細找一遍,找到了告訴我。我穿好外套、皮鞋,給司機打了電話,準備去公司。
“司機一般就在車庫那邊待命,他很快就開車過來。我問他芊芊有沒有去車庫開車,他說沒有看見。這時候我想到自己家裝了物聯(lián)防盜系統(tǒng),就從手機上翻看大門口的監(jiān)控記錄,但監(jiān)控中那段時間房子大門根本沒有打開過。因為屋里每個門上都安了感應(yīng)器,所以我在車上的時候又翻了翻系統(tǒng)記錄,發(fā)現(xiàn)也沒有那時候其他房間的出入記錄。
“我再次撥打了芊芊的手機,這時候卻發(fā)現(xiàn)她手機關(guān)機了。我馬上急了,顧不上去公司,直接讓司機掉頭回家,一進家門就大喊徐阿姨名字。這時候徐阿姨從二樓咚咚咚下來,她說把整個屋子連工具間都翻了一遍,也沒發(fā)現(xiàn)芊芊的蹤跡——你們說,這不是被風(fēng)吹走了還是什么?!”
“你怎么判斷出是哪段時間女兒消失不見的?”我問。
“他不是說,自己打電話時發(fā)現(xiàn)杜萬芊也在打電話嗎?他翻下自己的手機記錄就知道女兒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啊?!鄙蛴鲗ξ艺f。
杜建生看著沈喻,忽然猛地一拍手說:“我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明白人!”
沈喻抬頭看看林瑛說:“林隊長,我覺得應(yīng)該立案,杜先生把細節(jié)記得這么清楚,一定是十分仔細地尋找過了,他肯定把能排除的正常情況全部排除了才來報警的?!?p> “對對,太對了!”杜建生激動地站起來,一把拉住沈喻的手說,“難道您就是——傳說中的“仙兒探”沈警官?!太好了!我覺得這個案子應(yīng)該您來負責,您一定要把我女兒找回來??!”
“對不起,我有別的案子——林隊長,最近警局還有其他懸案嗎?”
“最近天下太平,除了偶爾有小偷小摸和喝酒斗毆外,還真沒什么疑難案件——哦,對了,有個不大不小的案子,要立案吧沒那么嚴重,不立案吧又覺得奇怪……”
“那好,我就接這個不大不小的案子算了?!鄙蛴饕舱酒饋碚f。
“不行不行,”杜建生伸手拉住她袖子,“我女兒的案子,就得你負責不可!”
“對不起杜老板,我不是警方編制人員,有選擇案子的權(quán)力。再說,上次您女兒選我的課因為不及格掛科,您還跑到教務(wù)處投訴我,學(xué)校迫于壓力還扣了我一筆科研費。我是個小肚雞腸、記仇記到死的女人,所以請放心,我不會幫您找女兒的。”
沈喻說完這番話就拉著我朝屋外走去,杜建生一時間啞口無言地愣住。
林瑛急忙裝模作樣地沖他說了句“我去勸勸她”,就趕緊金蟬脫殼溜了出來。
“沈老師,你懟得太好了!”林瑛在樓道里追上我倆說,“這個杜老板吧,聽說早年在XJ阿爾泰挖金礦,后來發(fā)了財,就跑來魏陽搞房地產(chǎn)——局里的職工宿舍就是他們公司建的。所以呢,他動不動就說上頭認識人,來局里就咋咋呼呼,我們也不好意思跟他翻臉?!?p> “你覺得杜萬芊的失蹤是怎么回事?”沈喻沒有接話茬,而是直接問她。
“你既然是杜萬芊的老師,也知道她是個驕縱的主兒吧?這丫頭專門惹是生非,仗著家里有錢有勢,還經(jīng)常雇社會上一些小痞子在學(xué)校各種惹事,被人告過好幾次。但畢竟動手的人不是她,而且那些小痞子們也一口咬定跟她沒關(guān)系,加上杜建生立刻就帶著律師前來大鬧,所以每次都是她到隊里來一趟,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完了就回去了。她之前也失蹤過一次,后來聽說是為了追星,自己訂了張機票跑BJ去了。杜建生當時也是跑隊里來‘壓陣’,我們想把他勸走,他就說自己是受害者家屬,還站在大院門口跟記者們胡掰,把我們煩死了……”
“行了,我明白了。這次估計也大同小異?!鄙蛴餮a充說,“杜萬芊根本就不是被風(fēng)吹走的,她是自己溜出去的。”
“能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嗎?”我趕緊問,“如果她自己溜出去,那又是從哪里溜走的了。杜建生不是找遍了家里也沒發(fā)現(xiàn)她蹤影嗎?”
“雖然不是風(fēng)吹走的,但是跟風(fēng)有關(guān)系。別忘了杜建生怎么說的,露臺和書房陽臺是平行的,而且露臺上一陣風(fēng)吹得窗簾直飄,陽臺上也是一陣風(fēng)吹得窗簾直飄,這說明什么?”沈喻說。
“說明今天天氣還不錯?”我問。
“說明陽臺和露臺都開著窗戶?!绷昼莆乙话眩拔乙裁靼琢?,其實杜萬芊是故意在陽臺上裝出慌張的樣子,吸引父親從露臺跑到書房去看。只要杜建生離開露臺,她就從書房重新進入陽臺,再從陽臺翻出去,跳進露臺窗戶,然后趁著父親進書房的的時候溜之大吉,對吧?”
“對,人不會對自己剛剛站過的地方產(chǎn)生懷疑,杜萬芊用了一招調(diào)虎離山,給自己父親造成了一個心理盲點,就是這樣。我估計她這么著急非出去不可,估計是跟別人有約?!?p> “等于杜萬芊遛了她爸爸一圈兒,倒覺得這招更像遛猴兒?!蔽乙残α恕?p> “你還是說說那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吧?”沈喻看著林瑛,“別忘了,我記仇,我還記著你今晚把我誆來做擋箭牌的。”
“嘿嘿,咱倆都成閨蜜了,誰跟誰啊?!?p> “塑料閨蜜吧?!?p> “好好好,我就不跟你討論閨蜜的材質(zhì)問題了啊。那個不大不小的案子呢,說起來也有點奇怪,市區(qū)里頭最近出了一個入室盜竊的家伙。不過這個家伙不偷錢,不偷珠寶首飾,也不偷電子用品,你們猜猜他偷什么?”
“絲襪?內(nèi)褲?”我脫口而出。
兩個女人都呆若木雞地看著我,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好像過于實誠了。
“沒想到你還挺污的啊。”林瑛調(diào)侃我。
“……那個……這個,電影里不都是這種,戀物癖嘛!”
“哪部電影?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神秘代碼?”林瑛窮追不舍,“我警告你啊,私自傳播淫穢制品可是違法的?!?p> “……”
“行了。說正事吧?!鄙蛴饕荒樝訔壍乜粗遥缓笥挚纯戳昼?,“你也是,一個刑偵隊長還這么話多,你說你是不是精力特別過剩?”
“好好,我接受群眾的監(jiān)督和批評。”林瑛告饒說,“這是個入室盜竊的案子,但盜竊犯每次闖空門后不偷別的,只偷做飯的鐵鍋。我們都私下叫他‘背鍋俠’——你們說怪不怪?”
“鐵鍋?!”我和沈喻幾乎同時驚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