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受到了蠱惑。裴景澤一點點向著聲音的來源靠近。
月光暗淡,那一頭銀發(fā)卻還是惹人注目,柔柔地映射著星月之光。裴景澤仿佛著了魔一般,除了靠近它,腦海里竟是完全沒有旁的念頭。
驟然間,一陣疼痛從腳上傳來。
裴景澤如夢初醒,低頭一看,她的身體周圍地圍繞著密密麻麻一圈有尖利牙齒的魚,看樣子和食人魚頗為相像。
它們各個長著大嘴,在裴景澤身上咬了一圈。腳邊的疼痛,是一直體型稍大的魚,一口咬下造成的。
幸好金丹期的身體足夠強韌,沒有出血。在海中流血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,妖獸一向?qū)τ谘任斗滞饷舾校@種類似食人魚的的魚類,想來也是和食人魚差不多,有血就暴躁的魚。何況,不遠處的鮫人也不允許她弄出太大的動靜。
真是運氣背呀!裴景澤使出靈力將圍著她的一圈魚通通彈開,悄無聲息地往后游。
靠近鮫人,不是作死嗎?即使這只是一只年幼的鮫人,裴景澤也惹不起。方才一定是因為那是那陣歌聲,才叫她迷失了心智?,F(xiàn)在清醒過來,有了防備之后,歌聲的吸引力也淡了下去,裴景澤只需稍稍集中注意力,就不會為其所惑。
她心里一陣后怕,若不是這群小魚,她恐怕非得沖到那鮫人旁邊去不可。裴景澤小心翼翼地游著,還要時時注意,小心地彈開在身后不饒追著她跑的魚。
什么巨大的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響起,嘭的一聲。那東西濺起的水花高揚,有零星的幾滴落到裴景澤頭上。
裴景澤下意識得回頭看,只見銀發(fā)鮫人浮于海面,一只巨大的鯊魚從水中跳出,又落下。鯊魚落入水中,便又是一陣巨大的聲響。
這是在逗著玩?
她的猜想很快被證實。那只鯊魚就像是鮫人的寵物,聽從它的指揮,在水中跳躍、打轉(zhuǎn)。鮫人滿意地拍拍鯊魚的背,再次一展歌喉。
鯊魚則大飽口福,將被歌聲引來的魚群一口吞下一大半。
所以……唱歌其實是為了喂養(yǎng)寵物鯊魚?
裴景澤回過頭繼續(xù)游,不遠處的海岸讓她充滿信心。不遠的,也就他個幾百米。
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,另一個鮫人從海面浮出,“瑩殿下,都說了不要養(yǎng)鯊魚?!?p> “為什么不能養(yǎng)?”年幼的鮫人撫摸著鯊魚的背,“它很聽話的。”
正在勸說小鮫人的鮫人嗅著空氣中的氣味,厭惡地說,“這里有討厭的味道。瑩殿下,快隨我回去?!?p> “哪里?有人類修士?”正在與鯊魚嬉戲的小鮫人停下動作,轉(zhuǎn)動著銀色的眼睛,似乎要看看人修在哪里。
找到了!在那里!
裴景澤起先并不著急,因為,年幼的鮫人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她。她只需要穩(wěn)中求“近”,慢慢靠近海岸即可??墒?,緊接著明顯是兩個鮫人的聲音讓裴景澤心中一緊,她聽不懂他們在講什么,卻能發(fā)現(xiàn)后來的聲音比先前的要成熟不少。
如果是一個成年鮫人,麻煩就大了。人類天生對于鮫人這樣的傳說中的神秘生物好奇?!澳虾V庥絮o人,水居如魚,不廢織績。其眼泣則能出珠?!敝T如此類的種種傳說,引得人越發(fā)癡狂。
高階修士中獵殺、捕捉鮫人的并不多。多的,是黑市上用來賺錢的鮫人。物以稀為貴,鮫人的難得和泣淚為珠使其可以賣出天價。是以鮫人和人修之間的關(guān)系也很惡劣。
“別去!瑩殿下!”成年的鮫人急聲遏制,情急之下,掀起海浪希望攔住鯊魚。
裴景澤聽得出聲音中的焦急,更能感受到背后洶涌澎拜的海水。她覺得,自己,多半是被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怎么辦?跑!裴景澤一躍而起,長劍穩(wěn)妥地出現(xiàn)在腳下,載著她飛向更高更遠的地方。
“哎!別跑呀!”瑩在后面呼喚,完全忘記了人是聽不懂它們的語言的,“人類修士都是長這樣的嗎?”
瑩看見了飛劍上墨發(fā)披散的人,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在身上,腰間別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裴景澤聽得后面的聲音,飛得更快了,耳邊中都是破空聲。幾個呼吸的時間,她就到了岸邊。
“一股子腥臭味?!焙竺婵醋o的鮫人松了一口氣,“人類狡猾兇狠,殿下,不要靠近他們?!彼膊贿^是個小小的侍從,可不敢跟人修硬抗,幸好那人修自己跑了。
“腥臭……好像是有一點點味道。”瑩吸了吸鼻子,辨認出和海洋格格不入的味道。
“殿下,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。”她可受不住這樣的驚嚇,萬一再來一個人修怎么辦?她和殿下談條件,“只要您按時回去,我就替您保密。養(yǎng)鯊魚的事情,就當(dāng)作不知道。”
萬一來一個兇狠的人修,把殿下抓走,那才真真是糟糕了。相比起來,養(yǎng)鯊魚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“唔……那好吧。你要說話算話。”瑩拍拍底下的鯊魚,“我們回去吧?!?p> ……
岸邊的裴景澤也觀察著它們,見兩個鮫人交流了一陣,潛入海底,也松懈下來。她索性落了地,一邊取出玉筒用神識讀書,一邊在岸邊等著日出。
……
濃黑被光明稀釋,只余一層淺淺的灰黑。漸漸地,白色占據(jù)了優(yōu)勢,將黑色徹底驅(qū)逐。
海面的盡頭,有一點圓弧帶著橙黃色的光露頭。
裴景澤站起來欣賞海上日出。
看著像是圓圓的太陽慢騰騰地從海底出來。從橙黃到耀眼得無法直視,整個圓終于掙脫束縛,溫度也隨之升高。
潮水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,總是短暫地親吻岸邊,又離去。
天光大亮,是時候下海取螺了。
……
陽光在海里營造出如夢似幻的美景。藍色的、透明的海水像是瑰麗的寶石,而她在這寶石中暢游。
裴景澤以為下潛是件容易事。
而事實上,當(dāng)她想要朝著某個方向去,揮動的手腳只會讓她上浮,而不是改變行進的方向。
于是,作為一個學(xué)會游泳后就無法下潛的人,裴景澤只能依靠靈力推動自己,在海底搜尋鳳尾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