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泥被鮮血浸染成紅色，血腥味在空氣里彌漫。仿佛有一把看不見的刀，把這天地劈成兩半，一面是仙氣裊裊，神仙執(zhí)掌，一面是黑氣流竄，魔神盤踞。
十方魔神在天上桀桀怪笑，狂風(fēng)乍起，地上根基不穩(wěn)的小草被連根拔起。壓抑之感增強(qiáng)，魔氣絲絲縷縷，從地面的尸山血海里冒出。
“正道多偽善，魔道才是赤誠之輩！”天上的黑氣朝這邊涌來，裴景澤來不及去看，因為魔道大軍就在對面！
兩方人馬蓄勢待發(fā)，只待命下。
“滿口胡話！邪不勝正，今日，我們便根除魔修！”渾厚的聲音充滿怒氣，一聲令下，“動手！”
此聲一出，壓力頓消。
各式各樣的術(shù)法放出來，頭頂大能交手，地上小兵肉搏。
裴景澤估計這是在模擬還原萬年前的仙魔大戰(zhàn)，身在其中，她只能奮力拼殺。
沒有殺過人，裴景澤第一次殺魔修時猶豫不決的代價就是背上的傷。
哪怕是魔修，真的要?dú)?？不殺就是自己死！下不去手也得下?p> ……
將死之際，那魔修還不忘拉她墊背，看穿她的猶豫，于是耗盡最后的力氣，在她身后施展一招掏心爪。
裴景澤正提劍欲刺，背后一陣劇痛，她吐出一口血，反手一擊，把本就不夠凝實的虛爪擊散。只是她毫無防備，慘遭重傷，連著吞服幾顆丹藥才好。
然后將劍指眉心，把那魔修弄得死透了，才放心往前沖。
多少不適應(yīng)，在面臨死亡危機(jī)時都不堪一擊。裴景澤從猶豫、驚慌、難以置信到麻木地、又狠又準(zhǔn)地奪取魔修性命，也不過是四條人命的功夫。
每次玉長城秘境都有修士有去無回，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玉磚里死了？
她不敢賭。
活下去。她要活下去，要變強(qiáng)，她還有爹娘，還有哥哥們。她要看著他們，不讓他們沿著原書的情節(jié)走。
……
斬殺了幾個魔修之后，她遇到了傀儡。
傀儡無感，哪怕被砍得稀爛也要堅持斗爭，被傀儡拖住，身邊的魔修不知何時包圍了她。
裴景澤往上一跳，劍氣橫掃一圈，掏出陣法盤將傀儡困在陣中，抽出手來收拾邊上的圍攻者。
雷克邪祟，裴景澤的劍割到他們時，會發(fā)出滋滋的聲音。五六個低階魔修圍上來，頂著壓力出招，她開始力不從心，疲于應(yīng)付。
裴景澤明白，不能被近身，太危險了，魔修手段詭譎，況且是圍攻，很容易被暗算。
“?！辨?zhèn)魂鈴被輕輕一搖，裴景澤恍惚片刻，忽然側(cè)頭。一把青色長刀削掉她的一縷發(fā)絲，擦著臉頰劃過。
這是精神攻擊！
出刀人驚嘆她的反應(yīng)速度，不知道自己提醒了她另一種方式攻擊。
身為煉丹師，她的神魂異常強(qiáng)大，只是尚未實踐過用這個殺人。
如果用來殺人……
裴景澤猛的將精神力化成薄片飛出，觀察那個魔修的同時小心地應(yīng)付四面八方刺來的刀槍，滋滋聲和金屬相接的聲音接連不斷。
行動間，她瞥見手持長刀的魔修動作一頓，發(fā)出雷暴趁機(jī)重傷了對方。
殺傷力不足。最好是變成尖利的形狀，數(shù)量要多，比如針。也許這是一個突破口。
“噗嗤！”裴景澤躲閃不及，堪堪攔下快要到頸部的利刃，卻被長槍刺傷腰腹。
等不得了，要速戰(zhàn)速決！
裴景澤需要一個機(jī)會突出重圍，她現(xiàn)在寡不敵眾，包圍之下略有頹勢，身上掛彩，傷口被魔氣侵蝕，難以自愈。
逼自己一把！
做不成針，至少要有尖尖的頭！裴景澤咬牙迸發(fā)出無數(shù)看不見的尖頭小棍，朝著包圍者的頭部襲去。
雷從掌心開始結(jié)網(wǎng)，就是在這幾人動作停頓的瞬間，無盡的雷光從她的掌心噴薄而出，雷海淹沒了這一小塊土地。
趁他病，要他命。
裴景澤就像是一個雷電發(fā)射器，抓住他們的一絲破綻，然后突然大放殺招，反復(fù)劈打。
雷海中一片銀光閃現(xiàn)，叫人看不清是敵是友。魔修在其中寸步難行，裴景澤如魚得水，在雷海中靈活地收割生命。
……
憑借著雷電自帶的麻痹等效果，以及對于魔修的克制，裴景澤耗盡靈力制造的雷海終于讓她擺脫困境。
她以劍撐地，借力休息，吞下丹藥恢復(fù)靈力。
戰(zhàn)爭是一頭喂不飽的兇獸，是絞肉機(jī)。目光所及，戰(zhàn)火連天。
頭頂偶爾有沉悶的聲音，那是頂級修士在博弈。
裴景澤坐在土堆上想要緩一緩，腳邊猝然伸出一只長滿尸斑的手，一把抓住她的腳踝。
利劍一揮，手腕斷開，那手還緊握不放。裴景澤當(dāng)機(jī)立斷，劍沒土中，刺穿地下作亂的東西，雷火從腳踝的皮肉里躥起，那手像是被燙到一般，猛的松開，跌到土里。
好累。裴景澤望著源源不斷的魔道大軍，深覺此戰(zhàn)持久。什么時候是個頭？有御尸人，這場仗，更難打了。
亡者的尸體是最好的士兵，而戰(zhàn)場上，最不缺的，無疑是尸體。
裴景澤從土堆上站起來，再次投入戰(zhàn)斗。
腦海里突然傳來一串文字：出陣條件——戰(zhàn)死沙場。
……
一模一樣的白衣勝雪，并無二致的五官身材。
每個人，都不止一面。
“何必給自己帶上枷鎖？”他彈指間是山崩地裂，力量無限，徒手一抓，撕裂空間，“你明明知道——你跳出來了?！?p> “限制的范圍內(nèi)，才有自由。世間沒有絕對的自由?！?p> “有的，只是你不要?！彼z憾地聳肩，誘惑著，暗示著，“沒有誰能夠限制你。”
“我想要限制自己?！?p> “你心里可不是這么說的?！彼﹀b不懂享受，“追求力量不就是為了不受制于人嗎？”
“現(xiàn)在也只是因為我愿意?！?p> 兩次失敗，他換了角度。
“為什么不承認(rèn)呢？我就是你呀?！彼皖^含住女子剛剛剝好的葡萄，順道放肆地舔舔她的指尖，一把將她攬入懷里，望著瀛琤，笑得肆意，“你不想嗎？”
瀛琤心如磐石，“你不是我?！?p> “別否認(rèn)這么快嘛，”他挑起女子的下巴，往這邊轉(zhuǎn)過來，不顧自己漸漸透明的身體，“不跟我打了？你好好看看她呀～”
“是誰都無關(guān)緊要?！彼D(zhuǎn)身離開，背后的萬物皆在塌垮，“你已經(jīng)困不住我了。”
那人看著破碎的自己毫不恐懼，“你的話，變多了。”
是又如何？當(dāng)年被另一個自己在秘境里一困不出，出，就意味著徹底解決。
再來一次，還能再困一次？責(zé)任、義務(wù)，情感、自我，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一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