殺聲震天,遼軍進攻號角繼續(xù)吹起,大宋東西兩面部隊齊齊出動,這場史冊昭彰的澶州大戰(zhàn)開啟了。
“射中沒?”甄雷益被大雪花迷住雙眼,“不管了,兄弟們,給我殺??!”
黑、白、紅,三色成了皇帝陛下目下的天地顏色,久立不安,寇準道:“陛下,可以回去休息了!恭賀陛下,三軍將士大振!”
趙恒滿耳朵嗡嗡響,被劉娥拉住,“陛下,可以回城休息了?!?p> “哦,你們去吧!”他看蒙了。
“陛下,該回去了!”寇準看眼衛(wèi)兵,“來人吶,背皇帝回去!”
趙恒兩腿一癱,被衛(wèi)兵背走了,芙菀不愿回,就在城墻上,看寇準和楊億下棋。
寇準道:“來,我若贏,大宋就贏!”
新科狀元楊億道:“那別下了,宰相一定贏我!何況這么慘烈的場景,宰相,我們也,也回去吧?”
“別他媽廢話!”宰相一把拉住他,“來,下棋,公主殿下,一起看?!?p> 寇準讓人給芙菀舉傘,芙菀坐在凳子上一邊看城外大戰(zhàn),一邊問,“宰相,他會不會有事?。俊?p> “誰???”
“哎呀,還能有誰,駙馬啊?!避捷壹钡蒙焓忠活w白子落下,楊億大驚,“這么玩?”
公主不管,“不行???”
楊億呵呵,“行,行,行。”
寇準安慰道:“他一身本領,這么多高手護佑,放心!我擔心你哥頂不?。 ?p> “我哥咋了?”芙菀不解。
寇準眉頭一皺,道:“我們一旦勝利,蕭太后必然談判,你哥不愿意打仗,一定叫曹利用去,嗨,這貨指不定在對面說了什么呢!”
楊億道:“宰相,我這是吃還是不吃?!?p> 寇準道:“你愛吃不吃,不吃我吃!”
“哦?!睏顑|不動,看著公主,抱拳道:“公主不用擔心,微臣早就聽說這卓駙馬不是一般人,朝堂有宰相培養(yǎng),江湖上又是大名在外,軍中少年都想結識卓駙馬,連我這個秀才都想見識一下卓駙馬如何幾日之內,收拾了江南數(shù)路的貪腐,真乃大宋福運!”
芙菀心里高興,卻嘴頭道:“行了,別拍馬屁了,你不許贏!”
“哎?”寇準道:“怎么能不讓人家贏!楊億,你盡管吃我!”
“我不敢吃!”楊億說罷,寇準盯著他看,一句話不說,兩手按著棋盤。
“怎么了大人?”
寇準道:“楊天才,不下棋了,欺負你,就是欺負天,欺負心,咱們賭酒吧!來人吶,拿壺酒來!”
一盤子端來,宰相拿起,倒了兩杯子,“來喝!”轉身道,“公主作證,我倆賭酒定大宋輸贏?!?p> “哦?!避捷铱纯淬y酒葫蘆,“怎么賭?”
寇準道:“我喝一杯,他喝一杯,最后一杯我喝了,我贏!”
“這……也算賭?”楊億道。
“當然!”
“好,我來作證!”公主定目看著,“楊億,你酒量怎么樣?”
“還,還行?!?p> 兩人大雪之中,你一杯,我一杯,喝一杯,瞅瞅城外,依舊殺聲震天!
卓相如帶著眾位御虛弟子,直往契丹大軍沖去,李繼隆和石保吉,全線反撲。
蕭太后卻哭了,“朕的大將軍啊!”
韓德讓卜了一卦,好忙扶著太后,“太后,收兵吧,召曹利用來!”
蕭太后回看一眼澶州城,戰(zhàn)事還在焦灼著。
不知殺死多少遼兵,戰(zhàn)馬上的卓相如就這么兩目模糊著,一直挑,刺,扎,砸,突然五個遼兵圍著他,一聲馬嘶,敵人戳中馬腹,卓相如飛跳而下,橫掃十幾個遼兵,一槍砸飛一騎,飛身上去,奪馬沖殺,“殺啊,契丹諸將死啦……”
喊殺震天,尸橫遍野……
此刻,寇準也在望向這里,寇準道:“楊億,喝完這一杯,我總覺得你喝不到了,哦,是酒壺里的你喝不到了?!?p> “太嚇人了,死了這么多人……”楊億被寇準碰了杯子,“哦,那是在下,在下的榮幸!”
寇準剛要拿酒壺自己倒,芙菀伸手截住,“宰相,我來吧!楊天才不用害怕,見多了就適應了。”
但見白貂絨的袖子中,露出一只雪白皎潔的右手,握住酒壺,酒壺邊的雪花頓時化掉,芙菀笑道:“就看這壺里還有多少酒嘍?!?p> “倒吧!”寇準笑道。
芙菀一轉酒壺,香氣撲鼻的玉液緩緩流下,寇準杯子半杯剛過,酒壺里就開始滴下來,一滴,兩滴,三滴,沒了!
“啊……”敷衍激動地一扔酒壺,那個白銀壺高飛五六米,就掉落城下雪地,摔出無聲,“贏啦!”
“哈哈哈哈!”寇準捋胡子,“天才,我們繼續(xù)下棋吧……”
楊億笑道:“恭喜宰相,哦,恭喜官家,恭喜公主,恭喜駙馬……”
兩人繼續(xù)下棋,雪卻停了。
只聽一聲嗚隆嗚隆的號角,契丹全線撤退,收兵。
“曹利用,你說吧,如果大遼軍隊回撤,你家皇帝能出多少錢?”
曹利用道:“請恩準我回城問命?!?p> 曹利用剛到城下,就被攔住,來人不是別人,而是寇準,“你他媽的,干的好事!”
曹利用蒙圈了,“宰相,我干啥了我,我啥也沒說啊!”
宰相道:“可你馬上就要干了!”
曹利用無語,“我,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哼哼哼!你先別急著見陛下,來人吶,把人給我扣?。 ?p> 曹利用大喊,“宰相,不能啊,你大膽啊,我還要復命呢,事關國家前途,大宋命運啊!”
“切!你他娘的懂個屁的國家大事,老子想的是子孫后代,兩千萬載!”宰相這就一騎奔趙恒而去,“陛下,大喜啊陛下!”
趙恒早已經(jīng)等得不耐煩了,一聽寇準跑來,“贏啦贏啦贏啦……”
泣不成聲,趙恒竟然哭了,劉娥給他抹眼淚,“陛下英明神武,大宋必勝!”
宰相一跪下,文武盡跪下,“大宋大捷啊,恭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趙恒推開劉娥,回到位上,直立身子,“各位臣公平身,都是你們的功勞!”
“吾皇圣明!”
寇準道:“臣請陛下令政治三日,大軍追擊契丹,收復幽云十六州!”
“好啊!”武將一個個心血頂頭,“干!”
寇準道:“契丹兵敗如山倒,山里之遙,盡陷我土,臣已經(jīng)命令邊將合圍契丹,大戰(zhàn)繼續(xù),克復失地,指日可待!陛下,發(fā)命令吧!”
“哎?不急嘛!剛剛打贏一場勝仗,三軍要休息!來人啊,獎賞宰相大人,賜千金,殿前不跪,贈司空。李繼隆、石保吉、卓……相如,楊延昭、楊嗣……等等一干武將功臣全部升一等……”
寇準聽懵了,“陛下,陛下,別急別急,等會您再賞,臣說的是繼續(xù)打,契丹還沒撤呢!我們還沒解除危險!”
“是嘛?哦,那還是要修整,朕覺得契丹也他媽累了,他們也是人,打不贏我們,一定跟我們和談,先談談再說,不行再打!”
“不行!”寇準站起來,又俯身拜道:“陛下,天賜良機啊,咱們乘勝追擊,前后夾擊,邊軍氣盛,我軍氣勢如虹,契丹力衰,經(jīng)此大敗,人心惶惶,我軍乘勝追擊,一定可以拿下幽州,千里之內,盡在掌握啊陛下!”
“這……”皇帝猶豫著。
寇準突然喊道:“三軍聽令!乘勝追擊!”
“遵命,吾皇圣明!”武將剛轉身,趙恒起身,“慢!寇準,你要干什么!”
“追敵啊,蕭綽一定害怕了,我們趁機要了她的老命!”
“不行!”趙恒道,“等一個人回來?!?p> “等誰?”寇準問。
“不用你管,大家退下歇息吧!”趙恒揮手劉娥,劉娥剛走幾步,寇準笑道:“陛下是在等曹利用嗎?”
“朕說了,不管你事!”趙恒朝他揮手,“你去吧!”
寇準愣住,“陛下,要等到什么時候,要等到契丹重整大軍,再次殺來嗎?到時候誰來保護大宋和陛下!”
“你放肆!朕用你來保護我?還不退下!”趙恒生氣了。
劉娥拍拍他的后背,轉身,“宰相大人,陛下連日操勞,實在太累了,明日再論吧!”
“你走開!軍國大事,不能兒戲??!陛下,發(fā)兵吧!”寇準哀求,“不然就來不及了,如果陛下不愿領兵,臣愿意帶兵十萬,追擊敵人,不勝提頭來見!”
劉娥氣得不說話。
“你大膽!”趙恒兇道,“大宋軍隊本就如此威武,我不來,他們也能打贏,都是你虛夸敵人力量,這不契丹也不怎么樣!我來了能起什么作用,你就想折騰我,把我累死,你好掌控朝堂是不是!”
“我,我,我……”寇準結巴了,“臣冤枉,臣意思是不能養(yǎng)虎為患吶!”
“我看你就是虎!”
一句聽得寇準朝后一撤身子,伸手再喊,嗓子啞了,一下癱坐在地,不省人事。
“宰相……”太監(jiān)一喊,“宰相暈倒了陛下。”
趙恒搖搖頭,回身,“你,來人吶,傳太醫(yī),給我好好瞧瞧他!哎呀,終于清靜了……勝利啦!”
歡笑聲里,一夜無話。
契丹營帳,蕭冠壓靈堂前,太后問慰將士,哭道:“萬萬沒想到,一戰(zhàn)損我兒如此,宰相,這仇報是不報?”
韓德讓看眼皇帝,耶律隆緒道:“母后節(jié)哀啊,也許老天爺是要讓宋遼罷兵吧!”
“混賬東西,怎么說出此等愚蠢之語!”
耶律隆緒跪下,“母后,兒臣覺得該是回朝的時候了,大遼滅不了大宋,他們前后數(shù)十萬大軍,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,寇準在極力慫恿趙恒夾擊我們,我們可以和談啊!”
“和談?沒贏談個屁!”
“不一定。”韓德讓近前扶住太后,五十一歲的蕭綽,雖然容顏有變,但依舊風姿綽約,淚眼模糊,看得韓德讓心下不忍,“太后,趙恒不是一般人,這孩子一定可以跟我們和談,他不會聽寇準的話,寇準也不久吳朝,我們與南朝終究互不相讓,又互不相侵,時局如此,天數(shù)如此?!?p> “那……那就等曹利用來吧。”太后拉著韓德讓的手,“這么多年,你是辛苦了,朕也老了,回去也好……”
床榻前,卓相如一直等義父醒來,突然他坐起來,“陛下!乘勝追擊??!”
“義父,義父,義父!”
卓相如握住他的手,“您保重,先休息,休息,別急,您太勞累了?!?p> “怎能不急啊!軍國大事??!走,快跟我走!”寇準起身就拉著卓相如,“跟我去見皇帝陛下!”
這邊趙恒剛休息,只聽外頭吵鬧,“何人大聲喧嘩!”
“陛下!遼軍敗退,將來他們恢復過來,定有北方兵馬南下啊陛下!請陛下恩準三軍追擊!”寇準和卓相如跪在門口,趙恒拖著疲憊的身子,緩緩走到跟前,“你進來說話!”
寇準卓相如進來跪下。
趙恒命人把門關上,慢慢走近他倆,又輕輕蹲下來,靠近寇準,寇準抬頭,“臣,知道陛下疲憊,可敵人更疲憊!”
趙恒距離他一步坐下來,看著寇準,笑道:“你說你啊,比我大六歲,咋就這么精力充沛呢?你也不是人家卓將軍,自幼流浪天涯吃盡苦頭,后來當兵習武,一身本事!你就是個書生,學諸葛亮呢?哦,非得北伐?你有人家的心,有人家的能力嗎????我是劉阿斗嗎?”
寇準如此近距離看著皇帝,嘴角頓時抽了幾下,“陛下英明神武,自然不是劉阿斗,臣愚鈍,自然也不是諸葛孔明,只是為考慮子孫后代,臣不敢大意,后世有事,一定罵臣無能,沒能勸成皇帝收復燕云十六州,釀成華夏土地被胡人搶去,臣不忍心,不放心,不安心!”
“你……想多了吧?”趙恒黑了眼睛,“你是在拐著彎罵朕昏庸無能呢!”一轉頭,“你呢?”
“臣,懇請陛下發(fā)兵北伐!”
“哈哈哈哈,咳咳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