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娥笑道:“陛下,咋就突然生氣了呢?哎呀,估計近來噩夢纏身,陛下受驚了,芙菀還不下去?!苯o她使個眼色,叫她帶卓相如走。
劉娥輕聲道:“陛下,義軍有十萬,明日決戰(zhàn)萬一有個三長兩短,這……以后再說?!?p> 拍拍腦袋,趙恒笑道:“好啦,你去吧,朕希望明日你能和李繼隆,石保吉這些前輩好好學習,他們年輕時也都是朕的姻親,半生戎馬,為朕分憂,為國事分憂,和朕成為親戚,才能好好為大宋黎民百姓做事,而不是整日里想做個百姓,你……不是草民,是大宋的駙馬,是朕的妹婿,是未來朝廷棟梁,不,現(xiàn)在就是!好啦,朕跟你開個玩笑,那杯是葡萄美酒,喝了身體暖暖的,好睡覺!就是因為芙菀……”
芙菀眼睛瞪得大大的,右手蔥指指著自己,“我……”
“誰叫她經(jīng)常說你想去鄉(xiāng)下種地,呵呵,這不是妄自菲薄,自甘墮落嘛,看不起朕還是看不起蒸蒸日上的大宋?明日,朕就要跟契丹決戰(zhàn)!大宋一定能贏!而你,必須在前線,先鋒官就你了!”
說罷一甩大袖子,這就攔著劉娥大步離去,咳嗽不止,劉娥百般嬌柔勸他注意身體。
走遠了,卓相如癱坐在桌前,“葡萄,葡萄酒……”一飲而盡,打個嗝,“天老爺,這是怎么個回事!”
芙菀蹲下抱住他就哭起來,“媽媽呀,你可把我嚇死了,以后再也不要說不娶了,再也不要說做個普通人,種地,種個屁啊,差點把命給種沒了個孫子的,嚇死我了,快抱緊我,我害怕……”
卓相如拍拍她的肩膀,看她哭得眼睛紅了??嘈σ宦暎暗?!先鋒官!明日我就拼命去!”
“啊……”芙菀哭道:“不要啊,你給我把命保住……”
外頭寇準得到消息,聽得門主捂著胸口,突然一口鮮血噴出來,“師父,徒兒罪該萬死……”
暈了過去,醒來發(fā)現(xiàn)藺默裳在身邊伺候著,“你感覺如何?”
他硬要坐起來,“沒事!明日大戰(zhàn),我得去前線!”
剛要下床,將要摔倒在地的一剎那,被剛進來的卓相如迅疾搶先用后背攔住,“師兄,保重??!”轉(zhuǎn)身將他扶好在床,半躺著。
“呵呵,我真沒用……”
卓相如笑道:“師兄可別如此說,如果你沒用,那天下有用的幾乎就剩幾個人了?!?p> “她這是急火攻心?!闭f著藺默裳眼淚掉落,轉(zhuǎn)身給他拿藥,“張道長說了,您務必休息三日,不可再下床?!?p> 三軍集結(jié)完畢,劉美報告,“官家,蕭太后又派人來了。”
趙恒遲疑片刻,“打完這一仗再說吧,把人扣下!”
三天前,御前會議,趙恒已經(jīng)吩咐完畢,卻秘密派了出使遼國的人。
樞密院老大王繼英向來以領會帝王和談意圖,深受皇帝信任,這次終于可以大顯身手,趙恒道:“史官會如實記載,可這種他媽的事,怎么能隨便記呢!曹利用我多次見過,為人還算謹慎,就拔為閣門祗候、崇儀副使,奉詔使遼吧,你親自去跟他交代?!?p> “是。”王繼英這么一走,趙恒隱隱不適,“后世子孫,如何看我?我是多么的不容易,為保大宋百姓不受戰(zhàn)爭之苦,談判不好嘛?哪怕賠點錢呢?錢,我大宋有的是!可契丹也不會輕易和談,打,還是要的!”
王繼英道:“用之兄,官家說了,契丹人不是要地就是要錢,關南就不要想了,漢代這么威武還用玉帛換和平,成例在先,我等可效仿之?!?p> “呵呵?!辈芾眯Φ?,“土地的事,誰給誰就是罪人!錢的事,給少了,遼人不答應,給多了我就是罪人,這事不好辦!”
王繼英道:“不好辦也得辦,就那么回事,國事官家定了調(diào)子,我們唱好這臺戲就好?!?p> “可寇準那里不太好辦。”曹利用皺了皺眉。
王繼英捋捋胡子,“這個陛下自會應對!記住,秘密出發(fā),誰,都不要告訴?!?p> 征戰(zhàn)數(shù)十年,不知是累了還是錢沒了,蕭太后本次本想勒索土地來著,沒想到南朝地方將帥守城守得如此嚴密,尤其是楊延昭。
三日前,邊將們嚴控宋遼邊境線,掎角之勢成,則大將楊延昭、石普、魏能、張凝、田敏等人,聯(lián)名上書,契丹長途奔襲,已經(jīng)重兵集結(jié)澶州,他們數(shù)萬將士,如果截斷敵人后路,奇襲幽州城,那么這將是天賜良機。消息報到寇準那里,他激動萬分,這就和趙恒匯報,沒想到趙恒卻說:“諸將不來救駕,還要往北打?”
寇準道:“是啊陛下!敵人人困馬乏,千里之遙,邊疆防守松懈,這時候我們出奇兵,選一帥才領兵北證,則幽云十六州盡在掌握?!?p> “呵呵呵呵!”趙恒笑道:“果然是讀書人,精銳都走了,東京讓給契丹人,到時候他們前后夾擊,大宋還有喘息機會嘛?”
寇準道:“王超人馬已經(jīng)到來,就李繼隆和石保吉精兵三十萬,還不夠抵御契丹二十萬的,何況澶州城固,敵人弱勢,我等為何不能兩面作戰(zhàn),機會難得啊皇帝!”
“不用說了!朕不同意!樞密院研究過,這不好辦,還是讓大軍快速集結(jié),邊將固守城池,防止契丹到處侵擾,就這么定了!”
寇準堅持不住,皇帝捂著胸口喊疼,氣得寇準大罵,“庸醫(yī)!給我好好治?。∥也恍疟菹履昙o輕輕連個戰(zhàn)場都不敢上!來人吶!”
高瓊老將軍來了,看著宰相憤怒,道:“宰相大人,我們還是先把眼前危機度過吧!”寇準一把抓住他的手,“您是殿前領頭,我說的這個策略,難道不好嗎?”
高瓊道:“天命難違啊……”
諸將聽罷,義憤填膺,只好率兵游擊,可楊延昭不管,領軍直抵遼境,攻破古城,就地等待契丹回軍,契丹精銳南下,北邊空虛,打得遼人苦不堪言。
接到消息,蕭太后趕緊派人去拖延,“出使得人怎么樣了?如果任由南朝皇帝意思,萬一千里之內(nèi),前后夾擊,我軍不妙??!”
韓德讓道:“太后放心,南朝邊將未動,趙恒還在猶豫,他是不想交戰(zhàn),我們派的人快到了?!眲傉f罷,曹利用到了,而且有人跟著。
“曹大人,我是寇大人派來的?!?p> 曹利用馬上回頭,往下看,一個年輕人打扮成隨從跟著。
門主道:“傳宰相的話,曹大人是奉旨辦事,要結(jié)果不要過程,結(jié)果就是陛下想給銀子,土地不給,而且最好兩國皇帝各回各家,然而契丹二十萬就在對面,如何各回各家!于是宰相大人這么意思,拖延時間!看大戰(zhàn)結(jié)果,如果我們贏了,大人什么話都不用說,蕭太后定會知趣,大人照樣完成任務,說不定因功封賞。可如果我們輸了,大人就為難了,到時候說什么都不好使,所以大人到了那邊最好不說話,一個字,等!”
曹利用哼哧一句,“寇大人還是多跟陛下交流交流吧,我也是奉命行事!”
門主笑道:“不管如何,活命才是最重要的,不是嗎?”
“你想干什么?”曹利用勒馬。
門主笑道:“到了那里就知道了,望大人三思?!?p> 令曹利用沒想到的是,蕭太后在馬車上接見了他,曹利用近前便看到車前橫板上的飲食,蕭太后道:“后晉曾經(jīng)把關南給了我們,柴榮又給奪了回去,如今這么長時間過去了,你們應該歸還了吧!”
曹利用笑道:“這事……恐怕跟我們沒什么關系吧,這都是前面不知多少朝代的故事,如今兩國交戰(zhàn),你們想勒索年財帛尚且困難,何況要地?太后這事,我可不敢向陛下稟報,腦袋就這么一顆,還想留著。”
蕭太后不說話,外頭的契丹政事舍人高正始稟報完圍城事宜,看眼端坐的曹利用,道:“太后,我們統(tǒng)兵南下,為的就是收復故地,錢我們大遼不缺!”
曹利用笑道:“是嘛?你就不為百姓考慮后果?你們要世世代代與大宋為敵嗎?百姓長時間得不到休養(yǎng)生息,你看將來他們會如何?何況大遼國土可比大宋大多了,這么多民族,這么多番邦,能堅持多久?呵呵,窮兵黷武,自古都沒有好下場!”
蕭太后不說話,也不應聲,就這么干坐著,最后吩咐一句,“那就看看明日結(jié)果吧!”
突然殺聲四起,“不好啦,有刺客闖入!”
曹利用慌了,“看看吧,大宋義士不允許我來投土獻地,非得要來弄死我,這下你們滿意了!”
御虛門人數(shù)十位高手,四處喊著曹利用的名字,聽得他抱住車里的官方文書,哆嗦的蕭太后笑道:“呵呵,那就好好看看御虛門的本事……”
卓相如帶人圍著蕭太后的車架,等對方秋千人接近了,突然放出白煙,化成契丹兵溜走了,“曹利用,你小心點,我們明個再來!”
當晚,寇準請皇帝明天登北城,讓三軍將士看到自己,士氣大振,才能與敵人對壘,然而他卻道:“你要干什么?毫不考慮朕的安危,好啊你個寇老西!從御駕親征的想法誕生,到如今,你是不想朕過一天安穩(wěn)日子,你大膽!”
“陛下!”寇準拜道,“您是到前線了,可軍中傳聞,您并沒有來,只是替身來咯,大家都說以天子之尊貴,怎么可能來澶州,大家能贏就打,不能贏,跑了也沒事,反正皇帝也不重視!”
“大膽!這是要造反吶!你,你……寇老西,你別拿這話來唬我,我還不知道你鬼點子最多,想騙我拿人頭去北城,我才不上你的當!”
寇準笑道:“陛下覺得臣怕死否?”
“你怕不怕與我何干?”
“臣當然怕死!尤其是死的不明不白,不清不楚,不倫不類,不三不四,不……嗨,如果臣能代陛下一死,換來三軍將士必勝信心,臣愿意!可如今不行啊,三軍將士們要的是陛下?。”菹慢埰煲坏╋h在北城,那結(jié)果怎樣?你們說呢!”回頭一看周圍將官,他們?nèi)脊蛳聛?,“寇大人說的是!末將懇請陛下移駕北城,大宋必勝!大宋必勝!大宋必勝……”
喊聲震得大廳嗡嗡響,趙恒單手捂著耳朵,“行啦!朕,朕……好好考慮考慮……”
當晚,卓相如帶著部下來到弓弩營地,甄雷益正在操作床弩,“兄弟們注意了!明天給我好好瞄準!干死蕭冠壓個狗娘養(yǎng)的,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!”
“報仇,報仇,報仇!”
卓相如來到十幾個床弩跟前,摸著三弓床弩,道:“明日辛苦大家,三支弩,一百二十步發(fā)出,大家要瞅準距離,號令一發(fā),你們射得準,殺傷力大,我等沖鋒將士自然勇猛無畏!這些年來,大家吃住都跟它們在一起,我想這些弓弩都會有感情,有生氣,一定助我大宋將士攻無不克!打勝仗,我請大家吃飯!”
“謝駙馬爺!”
卓相如一個個弓弩手擁抱,用私房錢買來酒肉給大家分著吃,看著升為參將的胡文,卓相如笑道:“怎么樣?明日決戰(zhàn),心情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