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兒醒來時，那頭小鹿嚇了一跳。這小家伙，不知怎的，半夜居然蹭到了艾兒懷里。這時趕緊翹起銀色的尾巴，一蹦一跳地逃走了。
“睡得好么？”白旦起得更早，看到艾兒醒來，順口問道。
“不好。”艾兒回答。對于睡慣了王宮華寢的前國王來說，在山林里就著披風和臥，怎么可能睡得好。
“那我再給你放首音樂提提神？跟昨天的風格不一樣的。”
“……行吧。”艾兒猶豫了一下，回答。
白旦樂滋滋地打開電腦，放了一首牛奶咖啡的《早上好》。
“我對每個人，都露出微笑……”
“我對每個人，都說早上好……”
“我看見每個人都在努力地生活……”
“我看見城市里有了不同的顏色……”
清新歡快的調(diào)子跳躍著流淌出來，帶給艾兒不一樣的感受，似乎消沉的心重新煥發(fā)了生機，有一種振作起來的沖動。
“再來一首？”一曲很快就放完了，白旦感覺自己越來越有DJ范了。
如果我是DJ，你會……
“不，夠了。”艾兒再次若無其事地擊碎了肥宅的美夢，甚至都沒注意到被碾在腳下的渺小夢想，“讓我靜一靜，有些事我得好好想一想?！?p> 看著艾兒再次愁眉不展，白旦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接下來，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“……我也不知道?！?p> “我們……報復回去？”白旦試探著問。
“報復……用什么報復呢……或者……到底有沒有報復的必要呢……”
看見艾兒即將再次陷入消沉，白旦趕緊說：“你就不恨他嗎？那個亞當?！?p> “恨？也談不上……其實，他的想法，我多少能夠理解……不只是想法，我甚至也能理解他的做法……
“我以前不了解，現(xiàn)在回過頭去看，作為一個古老強大家族的年輕族長，他會那樣思考和行動，似乎也沒什么不對……我以前太不關(guān)心他們了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眼看著他奪走你的一切??？我認識的艾兒明明是更加自信、更加勇敢，恩仇必報的！”白旦不由得急了起來，“不要再自責了?！?p> “自責？我在自責嗎……自責……對……對了！我懂了！”
艾兒忽然抬起頭來：“我為我的天真和愚蠢付出了代價，他也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！這與動機無關(guān)，就算我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，也不代表我應(yīng)該原諒他。人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！”
“我們要打回去！讓他付出應(yīng)付的代價！”艾兒大聲說，“不過……以我現(xiàn)在一無所有的狀況……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對付他呢……我甚至連用掉的魔力也無法再補充……”
白旦歡快地說道：“你不是一無所有，你還有很多東西！”
艾兒兩手一攤，苦笑一聲：“你倒是說說，我還有什么？”
“你注意到了嗎，亞當在提到高奈莉婭的時候，還提到萊昂等‘仍舊忠于您’的貴族。哪怕他們知道你失去了力量，他們也仍然愿意追隨你！”
艾兒再次苦笑：“那又能有幾個人呢？五位公爵背叛了四位，四大王屬侯爵悉數(shù)背叛，連我的首席學生漢諾，連同我的侍衛(wèi)長，也全都背叛了我……”
“不要灰心！我相信不止萊昂一個，不過我才認識你一個多月，還有哪些人會忠于你，我也說不上來……但是有一個家伙，我倒是覺得你可以爭取，一個十分強大的巔峰級存在……”
“誰？銀精靈女王阿洛伊西婭？我跟她可不熟，萬法同盟也不是什么講人情的國度。”
“不，我是說莉蓮?！卑椎┭劬锞庖婚W。
“家園之神莉蓮？”艾兒有點發(fā)愣。
“對，也許你自己沒有注意到，但是她對你的好感，以及她希望你為她提供的幫助，都跟你的魔力水平、甚至地位無關(guān)。我敢打賭，你如果去請求她的庇護，她絕對不會拒絕！”
“莉蓮的話……”艾兒聞言低下頭，開始沉思。
“而且你還提醒了我，你還有一個強大助力?！卑椎├^續(xù)說道。
“誰？”
“弗格特·氈帽！他可還在為你鎮(zhèn)守虹谷城！”
“氈帽大師……”艾兒的眼神也漸漸鮮活了起來。
“不，氈帽大師與我交情不深，不見得愿意提供多少幫助，不過……那個大叔……不是勢利之人……”想到那個一臉臭屁的光頭佬，艾兒不禁輕笑了一下，“而且，還不知道他的研究進行得如何了，對于這個魂咒的研究！”
“對！你看，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?！卑椎┏藷岽蜩F，趕緊繼續(xù)給艾兒鼓氣。
艾兒繼續(xù)思考著。
“你說得對，我們有很多事可以做。”
“你甚至可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！記得你說過，當國王很不自由，老是被各種事務(wù)牽著鼻子走。而現(xiàn)在，沒有人比你，比我倆更自由了！”
“我真正想做的事情……”艾兒的眼神逐漸迷離。
“對！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？”白旦努力引導著艾兒。
“我想不斷探尋世界的奧秘，研究魔法的真理；我想踏遍所有已知的世界，我想建立強盛而幸福的王國；我想栽培學生，為他們的成長而欣慰；我想建立自己的家族，嘗試生幾個孩子；我還想找到恩師，他不知道又在何方云游；我甚至還想去你們地球看看！”
地球放在最后一位嗎……白旦心想，但臉上還是堅持著熱情洋溢的笑容。
艾兒扭過頭，看向白旦。
“你說得對！我還有很多想做的事！我還有很多可以做的事！我不該在這種地方消沉頹喪！”
白旦贊許地看著艾兒，雖然肥臉看起來挺猥瑣的。
“但首先——我們要讓亞當為他對我所做的一切，付出代價！”艾兒語氣堅定地說。
“對！”白旦附和到。
“要對抗亞當，只靠我一人是不行的，我們得獲得相應(yīng)的部隊，以及能隨時補充魔力的國力。你說得沒錯……莉蓮是最好的選擇。我們得去找她！”
“但是她可能不會支持你發(fā)動戰(zhàn)爭，你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……”白旦趕緊提醒到。
“當然，她從不主動發(fā)起戰(zhàn)爭。但這沒關(guān)系，我不會逼迫她，我也沒有實力逼迫她。我可以和她建立一定程度的合作關(guān)系，我們能夠提供彼此所需?！?p> 艾兒的腦筋快速轉(zhuǎn)動起來，坐立不住，開始在山林中來回踱步。
“我們現(xiàn)在所在的位置……是在落鷹堡東南方向數(shù)百公里外，也是刃影領(lǐng)地的東北方。這里是梳齒山，是黑葉山脈最東面的最后一片山區(qū)，這里地形崎嶇，人跡罕至，往北就是莉蓮的家園神國，往東則是光輝神國的領(lǐng)地，我們曾在這片山區(qū)與他們爆發(fā)過一些小沖突。”
艾兒抬起頭，看向周圍廣袤的山林。
“從這里去家園神國，用增壓飛行術(shù)的話，也就幾個小時的路程，但我現(xiàn)在的魔力已經(jīng)接近耗竭，難以繼續(xù)飛行，我需要先補充一點魔力。不過還好，梳齒山的頂級魔物雖早已被掃蕩一空，但畢竟沒有人類聚居，高級層次的猛獸，應(yīng)該還有不少。說不定還能找到上級層次的魔物。我們在這里捕獵幾天，就當散散心吧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打點兒野味來吃？我還以為你不用吃飯呢?！卑椎┐蛉さ?。
艾兒笑著白了他一眼：“我是法師，又不是妖怪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