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箐努力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,只是當(dāng)時委實(shí)不巧,月色顯得她臉色慘白慘白的,頭發(fā)凌亂,宛如鬼魅。
巫生此時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衫,頭發(fā)半束半披散在身后,院子里偶有微風(fēng)吹過,帶起衣擺在空中飄動。
魏箐眨了眨眼睛。
那一瞬間,似乎巫生的表情發(fā)生了一小點(diǎn)的變化,只是魏箐沒能看清楚。
“能動嗎?”
魏箐摸不清楚巫生究竟是何意,便嘗試著動了一下腳,結(jié)果又是一陣疼痛。
巫生看見魏箐齜牙咧嘴的樣子,便俯身將魏箐從地上抱了起來,向池塘邊的石桌凳走去。
魏箐在巫生的懷中不敢亂動,心里有些打鼓,先是擔(dān)心她會不會被巫生仍在池塘里,后又擔(dān)心若是真被丟進(jìn)池塘里她會不會爬不上來了。
想到這里,不免抓緊了巫生的衣裳。
要是……要是巫生敢丟她下去她就緊緊地拽著巫生的衣服。
結(jié)果屁股傳來一陣冰涼魏箐才發(fā)現(xiàn)不過是將她放在石凳子上,沒丟在水里,
“謝謝你,大祭司。”
巫生沒有回話。
伸手握住魏箐的左腳腕看了看傷口,整個腳腕已經(jīng)紅腫了,上方有一條兩寸長短的口子,整個腳腕呈現(xiàn)出了畸形的弧度。
巫生半跪下伸出一手握住魏箐的小腿,另一只手握住魏箐的腳,朝一個方向用力,傳來骨頭摩擦發(fā)出的清脆聲,
魏箐覺得腳腕地方先是傳來了一陣劇痛,后來便沒有那么痛了,之前劇痛的地方傳來一陣冰涼。
從魏箐的方向看去,看見巫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的一個藥瓶,從里面到了幾滴藥液在紅腫的地方,那冰涼的感覺便是這樣來的。月光下巫生皮膚白皙,睫毛長長的附在眼上,給魏箐腳踝上藥的手很是好看,十指修長,略帶著幾分冰涼。
魏箐看著他細(xì)心的為自己揉著受傷的地方,忽然想起阿鶯說大祭司人特別好。他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好嗎?
那他是不是就會出手救治阿楠哥哥了?
正想的入神時。
面前的巫生突然站了起來,將藥瓶放在魏箐前方,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張白色的帕子,擦了擦手。
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魏箐一眼。
魏箐有些緊張的咬了咬下嘴唇,輕輕的出聲道:“大祭司?”
巫生看了她一眼,示意她繼續(xù)說下去。
“阿鶯姐姐說,你是一個好人,你可不可以救救我家哥哥?!?p> 巫生聽完沒有回答,轉(zhuǎn)身朝屋子走去:“下次不要再翻墻了?!?p> 魏箐看著巫生離開的背影,急忙站起來跟著前去,結(jié)果瘸著腿走到一半的時候巫生已經(jīng)進(jìn)了房里,順帶關(guān)上了門。
魏箐看著緊閉的房門停下了腳步,那一瞬間,無盡的委屈涌上了心頭。
從狼牙谷到王城魏箐走了將近二十天,期間遇見道行高的妖獸便四處避開,還要謹(jǐn)防著道行道高不低的妖獸,眼看快到王城了,卻突然碰見了一只失了靈智的大蛇。
如今阿楠哥哥身中寒毒昏迷不醒,唯一知道可以就阿楠哥哥的大祭司,自己卻請不動。
魏箐伸手擦了擦眼淚,握緊藥瓶,朝大門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回去了。
待走到門口時,魏箐的眼淚差不多被風(fēng)吹干了,門口徘徊著幾只小貓,魏箐打開房門走進(jìn)去時身后的小貓也跟著進(jìn)來了,魏箐沒有將他們趕出去,這些小貓不過是一些沒有道行的普通貓。
魏箐看了一下床上的魏楠,情況沒有變化,和之前一樣,不算好也不算壞。魏箐深吸一口氣,甩開腦海中的喪氣。
幾只貓進(jìn)來后在魏箐腳邊蹭來蹭去,魏箐注意到這里面有只灰白色的小貓前爪上似乎帶著血跡,便抱起來仔細(xì)查看。
小貓因?yàn)樗膭幼鲯暝艘幌拢α繎沂膺^大,魏箐一手困住它的一只腿便看見了傷口。
右前腿從小口到腹部有條口子,傷口的血已經(jīng)凝固了,左前腿有一個拇指大的洞,沒有鮮血流出,但能看見里面的肉,似乎只是那兒部分的皮被生生剝掉一樣。
魏箐手中還握著巫生給她的藥瓶,她想著大祭司的藥總歸是好的吧,眼下自己也沒有治療傷口的藥,自己的腳破了也用的這個,應(yīng)該沒問題吧。
想著便打開藥瓶,在小貓的傷處各滴上幾滴藥液。弄完魏箐將小貓放在床上,這間床是魏箐自己休息用的,就在魏楠的房間往里走的一間。
魏箐去廚房簡單的弄了一些吃的,順便也給了外面的小貓一些。
那些貓吃完便溜了出去,魏箐收拾完后便躺下休息了。
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盯著魏箐的方向,仔細(xì)看去,是一只小小的貓。
若魏箐現(xiàn)在醒著,定能看出來是她上藥的那只小貓。
小貓眨了眨眼睛,他叫蘇錦,是妖界西部沿海清瞳貓。他的父親是族里最尊貴的清瞳貓,可他母親卻是海外一只不知自己是什么族的貓妖。
若是父母兩情相悅還好,可偏偏父母在一起是因?yàn)橐粋€錯誤,而他,是這個錯誤的結(jié)果。
可是他這個錯誤繼承了清瞳貓?zhí)赜械哪芄魧κ值撵`識,還比同年的人修煉速度極快。也因?yàn)樾逕捤俣葮O快,遭到了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忌憚。
在母親自焚后他選擇離開那里??煽傆腥瞬淮蛩惴胚^他。
他右手在爭斗中受了傷,好不容易逃出來,他便將左手臂內(nèi)側(cè)那個帶有家族圖騰的地方的皮給剝了,他不想,再與他們有牽連。
他已經(jīng)對那兒極度失望了。
受傷后原以為傷不重,卻不曾想第二天他便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妖力使不出來了,為了躲避不得已化成貓妖的模樣,誰知,竟然無法自行變回來。
最初他是十分驚慌的,四處尋找能化成人形的辦法??蛇@半個多月過去了,他也已經(jīng)打消了再次化人形,一心一意當(dāng)一只普通的貓。
即使傷口沒有任何好轉(zhuǎn)的跡象,他想,或許就這樣離開便是最好的結(jié)局。
可是眼下,傷口處冰涼的感覺和一樣的瘙癢在提醒著他,不知眼前這只小貓妖對自己用了什么藥,傷口已經(jīng)開始愈合了。
似乎,和自己最壞的打算不一樣。
蘇錦邁著貓身跳上睡有魏箐的床,在魏箐腳邊找了一個位置蜷縮躺下。
一夜無夢。
布蝕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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