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說裴真言對識薇還真沒什么特殊的看法,因為知道她是異星來客,而且,就他所知,便是在這一方世界,各地的人文風情也是大相徑庭,你不能用印國的標準來衡量所有人。
不過,入鄉(xiāng)就該隨俗,當然,不是不能依照本性行事,卻是有一個前提,那就是你足夠的強大,強大到無人敢質(zhì)疑你的一言一行。
裴真言終究是不同的,他看待事情,不是用眼睛,也不是依照世俗規(guī)矩來判斷,不認為女子就該弱于男子,女子就該依附于男子,她們亦能稱王,成為傳奇,小瞧了她們,說不得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。
裴真言的手指在琴弦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,不成調(diào),但是也不會刺耳難聽。
“慎言慎行,總歸是沒有壞處。”裴真言淡聲道。
識薇眼眸微瞇,某位國師大人,是將她方才的言行當成是玩笑了?呵……不過沒有生氣啊,那么日后還可以繼續(xù),力度還可以再加強一點?!岸嘀x國師大人忠告呢,不過,有些事情,對著國師大人做就好了,畢竟,國師大人入了眼,就沒地方擱其他人了呢,沒辦法,誰讓我的心眼這么小呢?!?p> 在成為國師之前,不是沒有姑娘偷偷跟他表示愛慕之情,不過,裴真言是半點感覺都沒有,除了稍微的顧忌一下對方的名聲,都是直言拒絕,好像就不懂委婉,不過,那些都沒有誰像眼前這姑娘這般的大膽,她不羞怯,沒有小心翼翼,明艷的,磊落的,當然啦,其實也沒含多少真心。然而,這沒多少真心的話語,反而像一滴水落入了他平靜無波的心湖,漣漪雖小,卻也的的確確的存在。
這姑娘于他而言,到底是不同的,這種不同,不僅僅是她與世人不同。
如果是因為她是異星,所以看不透她的命理,那也倒沒什么,但如果是另外一種情況——不相干的男女關(guān)系甚密,那么基本上沒有夫妻之外的第二種關(guān)系了。畢竟,就算是他目前最親近的人,他的養(yǎng)父,他也能大致看透對方的命理的。
國師終身不婚這話,在他眼里其實沒什么作用,有一日,他真的動了凡心,有了真情,這個位置,不坐也罷,盡管屆時危險可能有點多——不當國師的他,知道得太多,又沒了作用,自然有太多的人想讓他死,不過,那又如何呢?
左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
懷著什么樣的心態(tài)讓對方靠近自己的?裴真言倒是沒想過,想做,就那么隨心了而已。
日后,真與她牽扯到了一起,到底是他今日的“放縱”呢,還是命定的結(jié)果?
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(nèi),在不觸動他,或者不是形勢所迫,逆天改命這種事,他是不會做的,他一向更喜歡順其自然,順勢而為。
識薇單手托腮,另一只手不怎么老實的一點一點的向前,手指落在琴弦上,屈指一勾,錚的一聲,卻是實實在在的噪音,不堪入耳的那種。
裴真言的眉峰輕輕的動了一下,識薇瞧在眼里,然后跟惡作劇一樣,錚錚錚的一通胡亂的勾動,那什么,國師大人為人實在太冷清,什么都風輕云淡的模樣,實在是讓人很想做點什么,讓他露出點情緒,本來是聽無聊的一件事情,至少,她以前從未做過,現(xiàn)在,卻意外的讓她心情很不錯。
果然,做任何事情,對象不同,心情也完全不一樣。
或許是終于忍無可忍,裴真言抬手覆在識薇的手背上。
識薇的笑容不變,不過呢,裴真言手指上沒有繭,要知道,裴真言方才彈琴,純粹的就是超凡的琴技,并未融入感情,想也是,他這樣感情冷淡的人,以琴抒情是不太可能的,然而,單純的琴技越是高超,練習的時間就越長,就算非常的有天賦,也不可能上手就會,所以,按常理,指尖的繭子再少也有七分,沒有,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,他跟自己一樣,都用其他的方法給去除了。
那么,純粹是因為不喜呢?還是身為國師接觸的一些東西不允許手指有瑕疵?還是別的什么原因?
本來,這跟識薇完全沒關(guān)系,不過,貌似因為跟這個男人有關(guān),她有點在意過頭了。
這么下去好像有點不太妙啊。
不過,識薇心里半點沒有要壓制的想法,本來嘛,她的的確確是對這個男人有好感,這可是她出生之后頭一份呢,她現(xiàn)在又不是短命的命格——這一點雖然眼前這男人都沒法確定,識薇自己卻如此篤定——那么,還有什么好顧忌的,就該千方百計將這男人拐到手才是。
等有一天將他完全變成自己的,還有什么秘密挖不出來的,這會兒就不要去追究什么繭子不繭子了,太煞風景了不是。
識薇的手指依舊勾著琴弦,裴真言的手指收了收,將識薇的手握住,“別鬧?!?p> 竟然是摻雜了那么一絲絲兩人都沒察覺的無奈情緒在里面。
識薇“老實了”,裴真言自然的將手松開,不過,還沒收回去,就被識薇反手抓住了,“謹之的眼睛漂亮,這雙手也是無與倫比的好看呢。”識薇捏捏他的指尖,愛不釋手的模樣,“就這一雙手啊,就不知道多少人欽羨了?!?p> “有些事情,于手的要求很高罷了?!陛p輕用力,裴真言將手收了回去,然后順手給識薇倒了一杯溫熱的茶。
像是僅僅順勢的解釋了一句,又像是帶著點刻意。
裴真言這個人,識薇看不透,反正,在她看來,他絕對不會僅僅是性情冷淡而毫無心機城府,能力太強的人,在被人敬仰崇敬的同時,也是遭人忌憚的。反正,在識薇看來,他的日子,絕不是表面這么光鮮亮麗,只是安安靜靜的在神壇山當個美男子。
而識薇,裴真言自然也是摸不清的,言行間看著恣意灑脫、隨心所欲,甚至是輕浮輕佻不正經(jīng),實際上都考慮周全,拿捏得當,無所謂的時候,那是表明她真不在意。沉穩(wěn),理智,心機,謀略,樣樣都不差,總之就不是個安分的?!斎?,這個不安分,并非是男女關(guān)系上,而是權(quán)勢,野心,欲望。
一個在試探,另一個也在摸底,說白了,就是半斤八兩,當然,這里面有存在著與旁人不同的默契與融洽氛圍。
總之,識薇本著撩人的心態(tài),裴真言全當她是玩笑,不動如山。
你來我往,裴真言怎么想,識薇不知道,她自己倒是頗得其樂,盡管對方還是那冷冷清清模樣,對于她的話,也并非句句都有回應(yīng)。
不過這樣的氛圍倒也沒有持續(xù)太久,有一護衛(wèi)乘著小舟而來。
“想來是有事情了,謹之有沒有算到?”識薇帶著幾分狎昵的笑問道。
“日常事,從不算?!比绻裁炊妓悖瑫r時算,那他都不用過日子了。
“那謹之不放現(xiàn)在算算,是為何事。”
“旁人日常輕易不會找到我頭上,政事也不會問到我頭上,大概是為著春搜吧?!?p> “春搜?”識薇來了興趣,“什么時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