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和二年,二月,相州,州署后園晝錦堂。
梅花深處,正站著一個身著淡粉色衣裳的女子,頭上帶著一支梅花發(fā)簪,正在樹下祈冤,念道:“數(shù)萼初含雪,孤標(biāo)畫本難。香中別有韻,清極不知寒。橫笛和愁聽,斜枝依病看。朔風(fēng)如解意,容易莫摧殘。如果鳳能聽懂我話,就請讓我與韓官人相遇吧!
話音剛落,韓琦邁著緩慢的步子,走在梅花園里,玄色的衣裳,兩鬢斑白,留著胡子。
甄幽蓮轉(zhuǎn)身本想離開,差點因雪在地上竭誠了冰,差點滑倒,卻不偏不倚正撲倒在韓琦的懷中。
少女盯著韓琦看了好久,臉泛紅。
韓琦:“這位小娘子,你沒事吧,有沒有受傷”韓琦溫柔低沉磁性的的聲音說著”。
少女泛紅著臉,驚訝的說不出話來,片刻,韓琦道:“沒關(guān)系,這晝錦堂笨啦就是為了百姓游玩而建造的”。
你,你是韓韓琦““““
“”
韓琦點點頭,少女道:“
”
你心天下,為了百姓,做了那么多好事,為何官家還要把你貶到這里來呢
“家,是我自己要來的”。
少女臉色微微的泛紅,就像那是那梅花。
“你呢”韓琦問道
“回韓知州,我見這梅花甚是好看,本想裁一些回去制香,便走著走著,經(jīng)走到這里,不巧打擾到您,真是過意不起,知州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梅花香”。
“那是那年她為我所制的濃梅香,只從她走后,就再無人能配得出此香,我找過很多人來配制,卻都不盡人意”。。
甄幽蓮說道:“我小娘,只是甄家一個小妾,原本就是制香人,可惜她因難產(chǎn)而亡,不然她定會幫您配,若韓知州愿意,我甄幽蓮愿意試試”。。
韓琦沒有拒絕,也沒有回答,只是看著那梅花。
翌日,清晨。
甄幽蓮果然又來了,韓琦正在樹下讀書,甄幽蓮正在香案前忙碌著。
韓琦說道:“黑角沉香半兩,丁香一錢,臘茶末一錢,郁金五分,小麥麩炒令赤色,麝香一字,定粉一米粒,白蜜一盞。
右各為末,麝先細(xì)研,取臘茶末之半,湯點澄清調(diào)麝,次入沉香,次入丁香,次入郁金,次入余茶及定粉,共同研細(xì),乃入蜜,使稀稠得宜,收沙瓶器中,窖月余,取燒,久則益佳,燒時以云母石或銀葉襯之,這便是濃梅香的制作方法”。
甄幽蓮雙手奉上,韓琦結(jié)果香盤,深深地吸了一口,良久,才道:“我終于找到你了,這個味道我的亡故的妻子胡氏制的香簡直一模一樣”。
片刻,又問道:“你可以留下嗎,我是說你可以每天都來嗎”?
甄幽蓮泛紅著臉,點點頭。
兩年后,嘉祐元年,七月。
甄幽蓮問道:“知州這是要走了嗎”?
韓琦深吸了一口氣才道:“是啊,我任期已滿,官家已經(jīng)下詔召我回京”。
甄幽蓮試探的問道:“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,我不想留在這里了,你若走了,我恐怕不能活命了”。
韓琦問道:“此話怎講”?
甄幽蓮道:“我的父親已經(jīng)為我安排了一門親事,擔(dān)我此生只傾心于你,你若不肯帶我一起走的話,我便在出嫁之日,穿著喜服服毒自盡”。
韓琦:“你不能這么做,我走那是官家需要我,天下的百姓需要我”。
甄幽蓮道:“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百姓啊,我要你帶我一起走,這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應(yīng)我,這兩年來,你并沒有拒絕我,與我朝夕相伴,我以為你已經(jīng)接收了我,原來,你愛著姐姐,我只是她的替代,對嗎”?
韓琦沒有說話,只是抬起頭望著天,深吸了一口氣,良久,才道:“我這個年紀(jì),已經(jīng)夠當(dāng)你的父親了,你還年輕,若許一門好的親事,總比跟著我這個糟老頭子強,你明知我心有所放不下之人,你這又是何苦呢”??!
“韓琦,你走吧,回京之后,不管你是三司使還是樞密使,拜為宰相也好,你我之間,不再有任何的關(guān)系,我只不過相州一名癡戀你的小女子罷了,明年清明為我上一柱香便是”。
說完甄幽蓮背過身子,含著淚水跑走了,韓琦看著他遠(yuǎn)去的背影,本想用手抓住她,卻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身影那樣的遠(yuǎn),那樣模糊。
離開相州的時候,韓琦把甄幽蓮為他所制的濃梅香,從冰窖里拿出來,放進一個放有冰的盒子里。
韓琦坐在馬車上,望著晝錦堂門口,心中想著:”“這兩年來,我到底是愛上了她,還是只是當(dāng)她為我制香的人呢,我也搞不清楚,如果我愛上她,這對胡氏兵不公平,可若說我對她沒有一絲毫的感情的的話,那日他說他的父親未她安排了一門親事的時候,我的心為何這樣的痛”。
帶著悲傷的心情,韓琦終于踏上了回京的官道。
七月,韓琦出任三司使,卻傳來了,甄幽蓮的死訊。
韓琦:“早知如此,我當(dāng)初就不該去相州,是我害死了她,以后再沒有為我制這濃梅香了”。
韓琦將用剩下一半的濃梅香封存,埋在梅花樹下,此以后,韓琦再也沒有使用過這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