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疤界

第六十五章

疤界 瑯沫 5032 2021-05-07 16:34:18

  第六十五章

  月痕將清河帶回了蘇玉處,歇息了一陣子,不見好轉(zhuǎn),蘇玉便提議:“這次你們幫吳大人抓了魏朤堃那廝,算是大功臣,我認(rèn)識一人,他一定能醫(yī)好清河姑娘……”,蘇玉說完便要帶著清河和月痕去找他口中無所不能醫(yī)好的神醫(yī)妙春,清河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。只是被月痕背著。

  蘇玉將月痕帶到了妙春跟前,妙春看到月痕時(shí)先是吃了一驚,嘴里輕輕喚了一聲:“墨陽王?”,但見月痕沒有反應(yīng),只是一直重復(fù)著:“神醫(yī)……你救救她……救救她……你要是醫(yī)好了她,你讓我做什么都行……”,妙春看了一眼月痕懷中的人,又吃了一驚:“清河姑娘……”,這時(shí)一旁的蘇玉說道:“你們都認(rèn)識啊……這就好辦了……神醫(yī)你救救這位清河姑娘吧……”,妙春也沒有猶豫,只說了一句:“快把她帶進(jìn)去……”,妙春給清河把了把脈,說道:“清河姑娘這脈像怪異,恐是練功走火入魔……我先為她開一味藥,只能緩解,不可根治……這幾日你們就先在此處養(yǎng)傷吧……”,月痕連連道謝,蘇玉走后,妙春又試探了一遍月痕,月痕還是不認(rèn)得他。這時(shí)他便以為,眼前這人應(yīng)該不是墨

  陽王,只是長的像而已,但又太像了,而且也叫月痕,難不成月痕和默然一樣,都是得了失憶癥。

  妙春為清河開了藥,清河還是十分虛弱,月痕打算帶清河回琉璃閣,但路途遙遠(yuǎn),清河又十分虛弱,只能在妙春這里住下。

  過了幾日,清河有了一些好轉(zhuǎn),蘇玉來請?jiān)潞垡黄鹑ワ嬀?,月痕推辭不過,便跟著那蘇玉離開了一會(huì)兒。清河一人起身在院子里散步,突然看到了樂兒,清河在朔北出事后,就斷了默然的消息,清河趕忙追了上去,可是她追上去時(shí),樂兒早就走遠(yuǎn)了,不見了蹤影。

  可不巧的是,清河卻被水靈衣的人給看到了,詩雨稟報(bào)水靈衣后,水靈衣便派人來抓清河,清河此時(shí)身虛體弱,自然只能任人擺布。

  水靈衣抓到了清河,她看著清河不發(fā)一言,清河卻站都站不穩(wěn)了,水靈衣心中五味雜陳,她慢慢走到清河身邊,說道:“清河啊清河,你銷聲匿跡了這么久,這些年你讓我好找啊……怎么,你那墨陽王不管你了嗎?當(dāng)初你出賣凌霄王……放走那墨陽王……害死了凌霄王……如今你可后悔?”。

  聽完水靈衣的一席話,清河強(qiáng)忍疼痛,一字一句說道:“凌霄王倒行逆施……圖謀不軌……死有余辜……”,這一席話惹怒了水靈衣,她一把掐住了清河的脖子說道:“這句話,還由不得你說,莫要為自己的錯(cuò)誤找借口……這歷朝歷代有多少個(gè)不是謀權(quán)篡位,哪怕是如今的歐陽凌風(fēng)更是亂臣賊子,怎么沒見你清河替天行道呢?多管閑事……”,清河聽完這番話,她苦笑著回道:“多管閑事?哈哈哈哈哈……真要說多管閑事……恐怕我不及你……你只是伊人苑的一名小小舞女……與那凌霄王非親非故,若要替他出氣,還輪不到你吧?在伊人苑人人都知道凌霄王唯一的紅顏知己便是我?guī)煾盗魑灐ナ篮?,凌霄王終身未娶……也沒聽說有過什么孝子賢孫……他自己作法自斃,被那福陽皇帝處死,與我何干?”,這句話,字字珠璣,句句戳心,說的水靈衣啞口無言,她確實(shí)師出無名,可她不甘心,她不甘心承認(rèn)這么多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。

  水靈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,又狠狠的說道:“凌霄王對我有知遇救命之恩……我待他如兄長,自然該為他復(fù)仇……可你清河就是罪該萬死……”,這些年她一直以為是清河幫助墨陽王從地牢中逃出,和墨陽王一起陷害了凌霄王。其實(shí)清河從地牢中救出了月痕是不假,但陷害凌霄王卻是沒有的事。

  清河吃痛說道:“水靈衣……我明白,你喜歡凌霄王……才會(huì)如此……費(fèi)盡心思要為他報(bào)仇……我當(dāng)初救了那墨陽王是不假……可我從未陷害過誰……說白了,凌霄王就是造反失敗,被那福陽皇帝所殺而已……恐怕是福陽皇帝生性多疑,早容不下他們了……只是需要一個(gè)時(shí)機(jī)而已……而凌霄王本身,也是作惡多端,也不冤枉……你要是不能咽下這口氣,那便直接掐死我好了……我也無話可說……只是我看著你……我現(xiàn)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……實(shí)在是不忍直視……我也沒多久好活了……能死在你手里,便算是還了你當(dāng)初救我的恩情了……”,清河說完便閉上了雙眼,示意水靈衣掐死自己。

  水靈衣卻猶豫了下來,她與清河那么多年在伊人苑中一起生活,她是了解清河的,清河這般對她說了,那事實(shí)也就是這般了,清河雖然有時(shí)鬼機(jī)靈,但在大是大非面前,她從不搬弄是非,這一切終是荒唐了嗎?

  這時(shí),清河又暈了過去,水靈衣一時(shí)束手無策,她抱著清河焦急的喚道:“清河……清河”,水靈衣叫人將清河帶進(jìn)了里屋,她在一旁守著。

  這時(shí)詩雨走了進(jìn)來,在水靈衣耳邊輕輕道:“外面有人來找清河……是墨陽王……”,水靈衣聽后,先是詫異,很快便轉(zhuǎn)為了憤怒,她冷冷的說道:“走……”,說完便帶著詩雨迎了出去。

  月痕與蘇玉去飲酒,可他還是放心不下,便折回來照顧清河,果不其然,清河不見了,他一人尋了許久,終于得知清河被抓進(jìn)了伊人苑,他一人一刀,便闖了進(jìn)來。

  他站在里堂門口,水靈衣走了出來,她看向月痕的眼神充滿了恨意,清河救了他墨陽王是無心之過,但他墨陽王怎么也逃脫不了的,凌霄王的仇,今日她必報(bào)無疑,不過令水靈衣感到詫異的是,她沒想到墨陽王還活著,更沒想到他真的會(huì)為了水靈衣找到這里,畢竟,今時(shí)不同往日,如今的歐陽凌風(fēng)可是不會(huì)輕易放過他的……

  月痕指著水靈衣說道:“是不是你們抓了清河……識相的快些把她交出來,我便饒你們一命……不然別怪我不客氣……”,水靈衣之前見過月痕多次,總覺得他有些不一樣,又說不出來到底哪里不一樣,他似乎不認(rèn)得自己了……

  水靈衣笑道:“對……清河現(xiàn)在就在我手里……只要我一聲令下……她便必死無疑,你就算是殺了我,也救不了她……”,月痕急道:“你要怎樣?”,水靈衣怒道:“我要怎樣,真是笑話……我要你的命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”,她開始瘋狂起來,看著月痕,她心中頓時(shí)想出了千百個(gè)折磨他的辦法,她收住了笑容,陰著一張臉說道:“我要怎樣?你若是現(xiàn)在給我跪下來,我便放了清河……不過,男兒膝下有黃金,你又貴為……”,水靈衣還未說完,月痕已經(jīng)跪下,看到月痕跪了下去的水靈衣,無疑被月痕給呆住了,她上一秒還在笑,這一秒她卻怎么也笑不出來。

  “你到底是怎樣一個(gè)人……”,水靈衣也想明白了,他貴為王爺,萬人之上一人之下,如何能為清河做到如此地步,退一步講,哪怕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介布衣,也難受這樣的侮辱。

  水靈衣心下一狠說道:“月痕……不管怎樣,今日我都要取你狗命,以慰凌霄王在天之靈……”,月痕一時(shí)不知該如何去回她,他完全不記得什么凌霄王……他心想,那凌霄王難道是他失憶前殺的什么人?

  水靈衣從身旁的詩雨手中拔出長劍,刺向月痕,卻被從外面跑進(jìn)來的小辰王給擋住了,他從不曾對水靈衣發(fā)過脾氣,這次他擋在月痕面前厲聲質(zhì)問道:“靈衣,你做什么……”,水靈衣看到小辰王沖了進(jìn)來,便停下了手中的動(dòng)作,“王爺……你這么回來了?我不是讓黎洛送您出城了嗎?”,小辰王回道:“我怎么回來了?虧我還放心不下你……你原來是要將我只開,然后殺我六哥……你剛剛說的話,我都聽到了……今日,你如若一定要?dú)⑽伊?,便先把我殺了……”,小辰王心一橫,向水靈衣說了這樣一句話。

  “六哥……你還活著……我以為你死了……你害的我們好找,不過你還在,這真是太好了……”,小辰王見到月痕后十分驚喜。月痕卻記不起他了,月痕越過小辰王,又走到水靈衣面前說道:“快把清河交出來……”,水靈衣冷笑兩聲說道:“你要找清河是吧?清河早被我殺死了……她身患重疾,落在我手中,我就把她殺死了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,聽到這里,月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拔出了赤焰劍,威脅水靈衣道:“快將清河交出來……不然休怪我不客氣……”,水靈衣依舊不依不饒,她大笑著說道:“你是聾了嗎?清河被我殺了……你若是想找她的尸體,便去后山的亂葬崗中去看看,去晚了……恐怕她的尸首就要被狼給叼走了……”。

  水靈衣看月痕不注意,便提劍向他刺去,月痕條件發(fā)射的去擋,刀光閃眼,月痕抬眼看去,只見那小辰王擋在了他們中間……水靈衣的劍刺進(jìn)了他的胸口,月痕的刀也將他砍了一刀,小辰王口吐鮮血,月痕被這場景給嚇壞了,水靈衣慌亂的將小辰王抱在了懷中,用手去堵他的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,她嘴里念叨著:“王爺……你別嚇唬我……詩雨,快去找大夫……快救救他……啊……”,月痕看那小辰王,朝著自己抬起一只染滿鮮血的手,他不由自主的便走到他身邊,牽起了他的手,月痕還是什么也想不起來。

  可是月痕卻感到十分心痛,他想不起來小辰王了,但是他卻覺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又親切。小辰王握住了月痕的手,吃力的說著:“六哥……我知道你怨我,怪我太傻,被那王原甲給利用了,害得南州戰(zhàn)亂紛飛,敏不聊生……六哥,我不求你原諒我……”,月痕聽他那般說著,他也同小辰王一起落著淚,搖著頭,表示自己不怪他,他什么都不記得了,又如何去怪他……

  小辰王繼續(xù)說道:“六哥……你答應(yīng)我,你不要?dú)㈧`衣……放了他,好不好,我求求你了六哥……”水靈衣泣不成聲,月痕不知該如何答應(yīng)他……正猶豫著,小辰王吐出了一口鮮血,他見月痕遲遲不發(fā)話,水靈衣早已泣不成聲,淚流滿面,小辰王又抬起手,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:“對不起靈衣……對不起,我把你的臉給弄臟了……我手上都是血……你不要哭……不要難過,以后好好活著,只為你自己活著,不要折磨自己……”說到這里,他又吐出了一口鮮血,他還想說些什么,可他的眼皮卻重重的合了下去,只留水靈衣歇斯底里的哭喊聲:“王爺……啊啊啊啊……你快醒過來,我什么都聽你的,都聽你的……你不要逗我……不要嚇我……王爺……”。

  可不管水靈衣怎么呼喚,小辰王已溘然長逝,再也蘇醒不過來了,那個(gè)小心翼翼的掀她的蓋頭的人;那個(gè)自始至終都陪在她身邊的人;那個(gè)對他唯命是從的人。終究是離開了她,到這一刻,水靈衣才反應(yīng)過來,自己這些年都在盲目的在仇恨的漩渦中沉浮,卻忽略了真正重要的東西。

  他一直陪在她身邊,一直在她身后,無數(shù)次,只要她稍稍回一回頭,就可以看見他滿心期待的樣子,只是她一次都沒有。直到他離開了,她才回頭慌亂的去尋,可這時(shí),再也沒有了他的蹤影。

  水靈衣抱著小辰王的尸體上哭了許久,哭夠了,她便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,看著一旁同樣傷心的月痕,冷冷的說道:“她在里面,她病的很重,暈倒了,現(xiàn)在在我的寢室內(nèi),還不帶著她滾……”,月痕聽到水靈衣這番話后,心中更是五味雜陳,他看著小辰王的尸首再次落下淚來,聽他的意思,這小辰王便是他的弟弟了,他再最后一刻問自己可不可以放過水靈衣,他都沒有好好答應(yīng)他,他應(yīng)該還有遺憾,可月痕連他到底是誰都記不起來,只聽他一聲聲叫著自己六哥,想到這里,月痕更加傷心,他強(qiáng)忍悲痛,起身去水靈衣的寢室中,將清河抱了出來,他離去時(shí),再次轉(zhuǎn)身看了一眼水靈衣懷中的小辰王,便頭也不回的轉(zhuǎn)身離開了,這一轉(zhuǎn)身就是一輩子了。

  月痕走后,水靈衣還是抱著小辰王的尸首一動(dòng)不動(dòng),詩雨也在一旁偷偷的抽泣著。水靈衣雙眼泛紅,終于她心一橫,便默默做了打算。

  水靈衣為小辰王換好了衣服,夜里帶著人將他的尸首偷偷帶回了小辰王府。

  水靈想起她一開始來到這小辰王府中。

  那時(shí)她才入府中,那時(shí)候辰澤經(jīng)常帶著水靈衣,在院內(nèi)游玩。有一次,小辰王帶水靈衣去了馬廄,指著阿九,告訴水靈衣“這是本王的坐騎阿九,本王自小便隨著哥哥們學(xué)習(xí)騎射,只怪本王性子頑劣,未曾學(xué)好騎射,阿九是父王送與我的,它是全天下最好的一匹馬,它可通人性了,本王十分喜歡這匹馬,今后,我就將阿九送與王妃你了”,那時(shí)的水靈衣只是冷冷回道:“可是我從未騎過馬,殿下還是自己騎吧……”,可哪怕是水靈衣明顯的不耐煩,他也總是不厭其煩的糾纏著她。他笑著說道:“我教你,阿九很溫順的,你不必害怕……我只讓你騎……”。

  說完,他又一臉期待的看著水靈衣,水靈衣便爬上了馬,小辰王正要教她如何如何,只見水靈衣,一聲:“駕……”,馬兒便開始走了起來,小辰王一臉懵道:“王妃可曾學(xué)過?”,水靈衣其實(shí)是學(xué)過的,但那時(shí)候她從不對他推心置腹,就連這種小事也是去蒙他,看著他一臉驚訝,她更加得意,人人都說這小辰王自小癡傻。那時(shí)她心里想著,這人果然是個(gè)憨熊,便搪塞他道:“我未曾學(xué)過,只是見過別人如此騎,如若這馬再快些我便掌控不住了”,聽到這里,他卻當(dāng)了真,生怕水靈衣摔下來。

  他跑了過去,拿過水靈衣手中的馬繩說道:“今后王妃若要騎,本王便給王妃牽馬,如此王妃便不必害怕馬行的過快了……”。

  他一心都是水靈衣,可那時(shí)的水靈衣卻只執(zhí)著于凌霄王,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。直到他不在了,她才追悔莫及,慌亂的去找那個(gè)要為她牽馬的人。

  睜開眼,只有一具冰冷的尸體,她伏在他的棺木上,淚流不止……

  “辰澤……是我錯(cuò)了,是我辜負(fù)了你……下輩子換我守著你好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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