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往北行,天氣漸冷,許是水土不適,一眾女眷都染上了怪病,惡心干嘔,上吐下瀉,走走停停,極不方便。
“嘔……”徐姝錦在又一次的嘔吐之后,軟踏踏的靠在囚車上,拉拉徐童瀟的手,極虛弱的樣子,低語道:“姐姐,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,怎么辦?”
徐童瀟輕撫撫她的胸口,輕聲安撫道:“不會有事的,我會想辦法,都不會有事的,再忍忍。”
緊閉雙眼,徐童瀟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,措了一套說辭,走到那首領(lǐng)邊,頷首低語,問道:“我們能不能停一停?”
一如前次,被他用嘲諷輕蔑的眼神盯著,徐童瀟硬著頭皮說道:“我家的女眷都染了怪病,她們需要救治?!?p> 同如前次,估計這首領(lǐng)也沒什么文化,嘲諷人的話都如出一轍,他咂了咂嘴,道:“怎么,你以為她們還是什么尊貴之軀啊,一群處以流刑的下賤胚子,還指望老子拿錢出來給她們醫(yī)治嗎?笑話。”
徐童瀟扯了扯嘴角的笑意,低低一語道:“不必你出錢,只要你將行進(jìn)的隊伍停下來,讓我采些藥草,我自己就能醫(yī)治?!?p> “耽誤行進(jìn),不行!”那首領(lǐng)大手一揮,拒絕了她的請求,理由卻無足輕重。
“你……”徐童瀟欲動手時,何月突然一下子將她撞開,自己蹲到了管事身邊,嘿嘿一笑,問道:“哎老大,前頭快到驛站了吧?!?p> 那首領(lǐng)成功的被轉(zhuǎn)移了注意力,搖了搖手,說道:“什么驛站啊,那就是個破客棧,給過往的商旅什么的住的,嘿嘿,就算是一個破客棧,我們也住不起啊?!?p> 徐童瀟聞言便來了精神,連忙說道:“住的起,我有辦法,我出錢讓你們住客棧,你看行嗎?”
那首領(lǐng)聞言,自顧自斂了眼眸,暗暗思襯,沒有言語。
何年瞟了一眼徐童瀟,暗暗一笑,轉(zhuǎn)過頭對首領(lǐng)說道:“老大,你看她都這么說了,不如我們就歇歇,反正也走了這么久了,都沒好好住一住客棧,洗個澡解解乏什么的也好,反正她有的是錢?!?p> 話音落,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何月,眼神交匯的一瞬,何月當(dāng)即便苦了臉,跟著附和道:“可不是,你看看這些個麻煩女人,一會要吐一會要什么的,走走停停的也怪心煩的,若這么走下去,我們什么時候能到北地,什么時候才能回京啊?!?p> 何年緊接著指了指天邊,低低一語道:“且這天色也不怎么好了,怕不會下雨吧。”
“也是?!蹦鞘最I(lǐng)終于被說動了,他抬眸向徐童瀟,冷聲說道:“到前面歇歇,你……把你這一群麻煩人給我處理好了,別讓我煩心?!?p> 徐童瀟如遇大赦般笑的花枝亂顫,連忙跑回到囚車邊,告知了這個喜人的消息,終于讓幾人提起了一點(diǎn)精神。
到達(dá)了客棧,基本上沒有什么人,徐童瀟取下頭上的奇石玉簪,抵了房費(fèi),算是包下了整間客棧。
一群病殃殃的女子被扶下了囚車,卻被首領(lǐng)攔下來,他道:“一共就這么幾間房,你還想讓她們跟著我們睡上房嗎?有柴房住都不錯了,讓開?!?p> 徐童瀟一把護(hù)著幾個女眷,狠狠的抬起眼眸,冷聲低吼道:“錢是我出的,我說讓住就讓住?!?p> “我說不讓就不讓?!蹦鞘最I(lǐng)趾高氣揚(yáng)的看著徐童瀟,兩人又成對峙之勢。
何年便又做起了和事老,他道:“不如聽我一句,就讓老夫人幾個女眷隨徐三小姐住在上房,丫頭婆子們畢竟身子骨經(jīng)折騰些,就住在下面吧。”
徐童瀟想也沒想的低吼出聲,道:“不行!”
“可以!”芳華直沖到徐童瀟身邊,低聲說道:“小姐,你快帶夫人她們上去吧,我們不要緊的,我們真的沒事。”
“行了行了快點(diǎn)吧?!焙卧轮苯泳蛣邮滞迫肆耍宄闹涝俸南氯?,沒有任何意義,也沒有任何好處。
被迫分開之后,徐童瀟便忙不迭的出了門,到林子里采了些草藥,回來以后又不肯停下,燒熱水熬藥,凡事都親力親為,何年何月站在一邊,想要幫忙卻插不上手,只得看著她來來回回,一趟一趟的忙活著。
她唯一停歇時,也只是對兩人說道:“你們會有福報的,只是我素來謹(jǐn)慎慣了的,不敢相信別人。”
直到她終于把藥都喂進(jìn)了每個人的口中,才算完了,何年何月回了自己的房中,徐童瀟卻沒有。
她跟老板要了一身白衣,束起長發(fā),又借了一匹快馬,趁著還未天黑,騎馬趕往最近的城鎮(zhèn),她要買藥,還有一件不得不做的大事。
回來時,已經(jīng)接近天亮了,她也不睡,親手熬了藥,再一次將大家叫醒,喝了藥才算安心了。
“行了,這回都好了,該上路了。”那首領(lǐng)出了門便大喊出聲,尖細(xì)的嗓子,難聽極了,最后一句是說給徐童瀟的,他道:“別再給我起什么幺蛾子了,走!”
徐童瀟不顧他的話,只是環(huán)顧了一下周圍,低問道:“今天人怎么這么少???”
話音剛落,院周圍便有一隊黑衣人殺來,徐童瀟驚呼一聲:“有刺客!”
徐童瀟護(hù)著幾個女眷步步后退,一群小丫鬟緊跟著,她們死死的護(hù)住主子們,一黑衣人飛來,徐童瀟一躍而起,一招便卸了那人長刀,頸間一劃,當(dāng)即斃了那人命。
何年何月欲動手,卻被首領(lǐng)攔了下來,低語一聲:“自己人,國公大人臨行前交代的,絕不能讓她們活著到北地?!?p> 徐童瀟在前頭打架,身后痛苦的呻吟跟絕望的哭喊傳來,幾個小丫鬟護(hù)主而死,劉清硯為護(hù)謝金燕被砍傷,芳華幾人也被打的被打,受傷的受傷,終于激怒了徐童瀟。
徐童瀟開始下了狠手,大肆屠殺,此時暗處又有一個黑衣人突然飛身而至,與她一同對敵。
徐童瀟抽身出來,對著身側(cè)的幾個人吼道:“還不出手,你們是木頭嗎?”
聞言心驚,何年何月才脫出那首領(lǐng)的禁錮,出手幫忙,幾人聯(lián)手,殺盡了黑衣人,另一個黑衣人也迅速離開了,徐童瀟盯著他離去的方向,是陌生的氣味。
芳華急急的高呼一聲,道:“三小姐,郡主跟四小姐都受了傷。”
聽聞受傷幾個字,徐童瀟登時氣急,直沖到幾人面前,惡狠狠的低吼道:“有黑衣人刺殺你們?yōu)楹尾怀鍪窒嗑??說話?”
何年道:“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先找大夫給她們醫(yī)治?!?p> “我這就去城里請大夫?!焙卧抡庑腥ィ瑓s被首領(lǐng)攔住,他道:“不準(zhǔn)去,找什么大夫,挺得過去就活著,挺不過去就死了,一了百了吧?!?p> 徐童瀟惡狠狠的抬眸,扇子唰的一開,直往那首領(lǐng)的頸間掃了過去,在即將觸及肌膚之時又啪的合起,拿扇邊在他頸上劃了一下,那種冰涼,嚇得他渾身一僵。
“在此停留一日,我要給她們治傷?!毙焱癁t指指那首領(lǐng),咬牙切齒的說道:“你……給我把脖子洗干凈了,這筆賬我早晚跟你算清楚?!?p> 看著徐童瀟離開的背影,那首領(lǐng)驚訝道:“她……”
何年示意何月先出門了,才說道:“大哥,她是燕王夫人,我們招惹她不起,暫且忍一忍吧,今夜還得在此留宿,明兒一早再走吧?!?p> “真麻煩?!蹦鞘最I(lǐng)說完了這句,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脖子,確認(rèn)了沒有流血,才算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