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營,由一圈寬厚的竹帳圍起來,里面一座座軍帳搭著,與各地軍營的格局沒什么太大差別,所以朱棣一眼就能清晰分辨,哪一個是將軍帳。
豆兵搜過身后便不再跟著了,問監(jiān)軍這人去了哪里,監(jiān)軍只說不是他們該問的,便不再說話。
徐童瀟第一次進軍營,對什么什么都好奇的很,伸著脖子到處看,還總是發(fā)出低聲的驚嘆。
監(jiān)軍回頭看了一眼她,口中警告道:“別到處張望,你倆本身就來的遲了,趕緊尋了自己的鋪子,然后就得隨軍一同操練了?!?p> 兩人被帶到一個小帳篷里,里面是一個大通鋪,每人一套被褥,相隔不遠,他倆被安排在僅靠墻邊的兩個位置。
徐童瀟才松了口氣,回轉(zhuǎn)頭看向朱棣,咧著嘴朝他笑了笑,不用挨著別的男人總是好的。
監(jiān)軍也不給倆人說話的機會,扯著兩人就往外走去,還一邊說道:“行了,別杵著了,趕緊出去吧。”
新來的都被安排在隊伍的最后,跟著前頭人的動作操練,由于不熟悉,整一個上午練下來,兩人只覺得筋疲力盡,其實不只是他們兩個,所有的新人都疲憊不堪。
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放飯,大伙一哄而散,并不急著去領(lǐng)飯,朱棣忙不迭的給徐童瀟遮了遮陽光,先找了個背光的地方坐下。
“哎呦,累死了?!毙焱癁t一屁股坐下了,哀嚎一聲。
“你在這里等著,我去給你領(lǐng)些吃的來?!敝扉φf著,輕拍拍她的肩膀,便欲起身。
阻止他接下來動作的,是圍上來的幾個兵將,這些人在軍營肆意走動的樣子,看來不是新人,而且顯然,他們是沖著徐童瀟來的,朱棣下意識的停下了步子,靜立一側(cè)。
一人抽出腰間的帕子,便往徐童瀟面上撫去,一邊咧著嘴笑,道:“小兄弟,累了吧,來來來擦擦汗,來來來我?guī)湍恪!?p> “哎不用了不用了,我自己來就行了?!毙焱癁t瞧著他那帕子有些年頭的樣子,上面還散發(fā)著難聞的汗味,連連拒絕,抽出了自己那條剛發(fā)的新帕子,連忙蒙到自己面上。
“行了你起來吧?!庇忠蝗艘皇殖吨酒饋恚皇侄酥肷锨?,也是笑的合不攏嘴,道:“小兄弟來先喝點水,這么熱的大太陽下曬著可不行啊,來來來,喝水喝水?!?p> 又來一人,端著一碗飯食,直接塞進了徐童瀟手中,說道:“還是吃飯,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繼續(xù)練?!?p> 徐童瀟端著那飯碗,低頭看一眼碗,又抬頭看一眼眼前幾人,再轉(zhuǎn)頭與朱棣交換眼神,頗不解。
“不愿吃喝,肯定是累了,還是我來,我給你揉揉肩膀按按腿吧。”這人說著,抬步便往徐童瀟身后繞了去。
徐童瀟不由得心頭一驚,連連說不:“不不不不用了?!?p> 在他的手快要觸及徐童瀟的肩膀的時候,朱棣突然伸手一擋,笑笑說道:“好了,謝謝諸位大哥的好意,這孩子我自己看顧就行了,你們趕快吃自己的飯去吧?!?p> 那人一把打掉了朱棣的手,指指他狠狠道:“你什么東西,敢管老子的事?!?p> 徐童瀟輕抬眼眸,扯了扯嘴角一抹似笑非笑,說道:“那個……他是我叔叔。”
身后幾個人連忙拉住了他,只說道:“行了行了人家是叔叔,咱們先走吧?!?p> “小兄弟,有事記得來找哥哥啊?!蹦侨瞬潘惴艞壛?,任幾人將他拉走了,還不忘說了一句,順帶拋了個媚眼。
徐童瀟看著這幾個人越走越遠,才低眸看了看擺在地上的飯碗水碗,轉(zhuǎn)頭向朱棣,笑呵呵的說道:“哎呦,原來新人進軍營還有這樣好的待遇呢?”
朱棣挑了挑眉,重新坐回了她身側(cè),抬眼瞟了瞟那幾人,淡語道:“是只有你才有這般好的待遇!”
乍聞此言,徐童瀟便覺得此話有些奇怪,細想想?yún)s也沒明白,于是問道:“被你這么一說,好像還真是這樣,可是為什么?”
朱棣轉(zhuǎn)過頭去看她,撇了撇嘴,含著微微笑意說道:“因為你白凈漂亮,聰明機靈,倍得這些人的青睞唄?!?p> 徐童瀟聽后忍不住笑意漾滿了,點了點朱棣,說道:“酸,你這是嫉妒我?!?p> 朱棣被她這般舉動逗笑了,說道:“呵呵呵,你可知這軍營眾將士,常年行軍在外,歸不得家,見不得妻妾,成日里對著一大群男人,突然見到一女子,自然抑制不住心中激動,對你殷勤也在所難免?!?p> 聞言,徐童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,繼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道:“可我現(xiàn)在根本就是個男子啊。”
朱棣勾了勾唇角,似笑非笑的說道:“長相白嫩又身材嬌小的男子,對他們來說跟女子沒什么兩樣。”
“不是吧。”徐童瀟只覺得心里一陣怪異,抬眼便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過去,咽了口口水。
朱棣呵呵一笑,挑了挑眉道:“你信不信,若我現(xiàn)在起身離開,立馬就會有些人再次圍上來?!?p> 說著朱棣作勢起身,果然另一邊便有人警覺起來,徐童瀟突然又攬住了朱棣。
她死死的掐著他的手臂,搗蒜式的點頭,忙道:“我信了我信了,你還是先別去了,我現(xiàn)在沒有力氣,打不過他們。”
朱棣于是又坐了下來,笑語道:“現(xiàn)在你知道了吧?!?p> 徐童瀟蹙著眉頭,還心有余悸,道:“喂,朝廷組建軍營是讓你們操練以備不時之需的,怎么你們就養(yǎng)出了這么一群亂七八糟的家伙來。”
朱棣輕嘆一口氣,說道:“所以這就是軍營,這就是為何軍營中從不進女子?!?p> 徐童瀟自顧自的撇了撇嘴,冷哼一聲道:“若是軍中早有了女子,說不準就沒有這樣那樣的忌諱麻煩了呢?!?p> 朱棣表示不同意,便搖了搖頭,說道:“行軍是男子的事情,女子就合該安穩(wěn)在家?!?p> 聽他這么一說,徐童瀟突然心頭一驚,緩緩轉(zhuǎn)臉向朱棣,疑問道:“那我呢,你明知道軍營如此,干嘛還帶我進來?”
朱棣看看她,微微一笑,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輕聲說道:“安心,你是不同的,自有我護著呢,反之在外,你才更讓我擔心?!?p> 安心,安心,他總是這樣說,但每次一有事情,他都會把自己推出去做擋箭牌,徐童瀟暗暗抱怨著,卻不得不承認,聽到他這么說,還是很開心的。
徐童瀟抓起碗里的饅頭,掰一半遞給朱棣,笑笑說道:“給,先吃點東西,等下還得操練呢,餓死了。”
兩個人坐在地上啃饅頭,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