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王院里,小燈籠掛滿了房檐,放著粉紅色的光亮。
院中的婢仆不多,分列房前兩邊,低頭頷首恭敬的立著。
燕王進院,眾人行禮,滿臉喜氣,道:“奴才(奴婢)們恭賀王爺納妾之喜?!?p> “辛苦諸位了!”燕王爺哈哈一笑,又道:“哈哈,都下去歇息吧,明兒一早到齊王處領賞?!?p> “是!”一眾下人頷首,退出了門去,個個臉上帶著笑。
一日的喧嘩過后,終于恢復了寧靜,回望一眼空蕩蕩的院落,朱棣斂了面上笑意,輕撫喜房門,推之而入。
徐童瀟穩(wěn)坐在床邊,她雙腳并攏,雙手交疊于身前,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,早前聽見了院中人的招呼,亦聞見了熟悉的味道,知是燕王到,裝也要裝的漂亮。
門吱吖的一聲響,聽清了鞋底與地面的摩擦聲,徐童瀟攥緊了素手,掩不住嘴角的笑意,她微微低首。
朱棣背靠著房門,淡眼瞧著喜床上的新娘子,心中暗自盤算著,不過看來這個小女子,怎么有些不像是心中所想的那一個,什么乾元寨的大小姐,怕是個糊弄人來的。
想著,隨手取下腰帶間隱藏的銀針,唰的拋向床邊,直打在那一方喜帕之上,強大的力量向后飛去,竟將那喜帕帶離,釘在紅墻之上。
喜帕之下的徐童瀟,被那股力量一帶,往后倒去,猝不及防的這一動作,使得她心頭一顫,不由得迅速起身,驚慌抬眸,對上燕王的冰冷目光。
朱棣對上那雙眼睛,那瞪大的雙眼,驚慌的模樣,恍惚記憶回到七年前,那個暖陽的午后,和那個失措的人兒。
然而眼前人,這張臉,分明是老熟人徐童瀟,朱棣無奈的輕笑一聲,淡問道:“怎么是你呀?”
燕王說了話,徐童瀟就不怕了,她緩緩站起身來,高仰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意,說道:“那就是我呀,怎么樣王爺?有沒有很驚喜?”
朱棣眉頭輕挑,緩步行至桌邊落座,抬頭看她,卻又微微瞇瞇眼睛,問道:“你把……乾元寨的大小姐弄到哪去了?”
“可不是我弄的?!毙焱癁t沖口而出,雙手背于身后,在房中踱著步子,蠻不講理的說道:“殊不知你那位大小姐是逃婚了還是給人綁了,總之是不見人影,我呢……就是臨時給抓來頂包的?!?p> 朱棣噗嗤一聲輕笑,輕搖搖頭,抬眸問道:“讓你頂包就頂包,你這么想嫁過來?”
徐童瀟一臉的笑意,輕指指燕王,說道:“是了,嫁給你燕王爺,可是我畢生的夙愿?!?p> 朱棣輕眨眨雙眼,身子往桌前靠了靠,一臉疑惑,涼聲問道:“我就不明白了,你怎么就對于嫁給我如此熱衷?”
徐童瀟笑意漾滿,快步行至桌邊,落座,也將身子往前探了探,朗聲道:“你是燕王啊,多少女人擠破了頭要嫁你呢,此番讓我白白撿了這么大一個便宜,也算是老天開眼了?!?p> 見她如此欣喜的模樣,朱棣心中竟有一絲情緒閃過,不明其由,或者許多年前,她也曾憧憬過那場婚事,那么此時的愉悅,是對自己,還是那時的延續(xù)。
朱棣細想,卻只淡淡的點了點頭,說道:“也好,即是上天有如此安排,不如將錯就錯,是你本王反到安心些?!?p> 徐童瀟卻是斂了笑意,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,堆坐著,無奈輕語道:“好是好,不過這成親是夠累的,天不亮就要起來,還一整天不給東西吃?!?p> “傻吧,餓了就吃點東西啊?!敝扉p笑一聲,將桌上的花生盤子往前推了推,說道:“給。”
徐童瀟眉頭輕蹙,素手于幾盤吃食上畫了個圈圈,疑問道:“這東西可以吃的嗎?”
“放在這里自然是給人吃的了,你不知道嗎?”朱棣抬起眼眸瞧著她,眼角微微一顫,壓低了聲音問道:“這些出嫁的禮儀規(guī)矩你不懂嗎?”
徐童瀟剝了顆花生塞進口中,含含糊糊的說道:“我臨時給人抓來的,又沒有主母給講規(guī)矩,當然不懂了?!?p> 朱棣眼珠一轉,繼而一側嘴角輕揚,抽出一抹冷笑,他幽幽的開口問道:“你沒有成過親嗎?”
徐童瀟心頭不禁微微一顫,剝花生的手頓了頓,她呵呵一笑,鳳眼輕瞟,說道:“哎王爺,我姑娘家上轎可是頭一遭,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,成親經歷如此豐富?!?p> 朱棣被她這么一瞧,不禁斂眸輕笑,淡語道:“也是,未到最后一步的都不算是禮成?!?p> 徐童瀟低頭頷首,胡亂的往嘴里塞著吃食,才算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氣,虧得自己機靈,從小編瞎話也是信手拈來,才能在燕王面前如此從容淡定,躲過一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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