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人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東西呢
一顆心慢慢平靜下來。
傅書央隨手拿起扔在沙發(fā)上的手機,撥出了那個靜靜躺在聯(lián)系人里的號碼。
她的渭北哥哥啊。
嘟嘟幾聲之后,電話被接起。
那邊的聲音帶著驚喜,“書央,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?”
一句話,問得傅書央著實心酸。
“渭北哥哥,我就是有點想你了…”她眼淚快要涌出眼眶,只好極力壓著,不讓江渭北聽出破綻。
“你個小丫頭還會想我?說吧,有什么事要幫忙。”江渭北的語氣帶著一絲戲謔。
“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?”傅書央努力調(diào)整呼吸,平復(fù)心情,“我只是突然知道你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,所以想要說聲遲來的‘恭喜’?!?p> 對面的聲音忽然低下去,“書央,我不是故意瞞你?!?p> 江渭北說不是故意隱瞞,她愿意相信。
她低低嗯了一聲,終究還是忍不住,“如果方便的話,我想請你和嫂子吃個飯?!?p> “好啊,語冰早就想見見你了。我可是把你描述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好姑娘的。”
“那你們什么時候有空?”
“公司現(xiàn)在在競爭一個很好的項目,等結(jié)束了,我再聯(lián)系你。”江渭北說起這個項目似乎心情很好。
她知道是什么項目。
墨江文化園。
現(xiàn)在整個BJ的人都知道墨江文化園代表著什么。
政府巨資投入,兩大文化集團爭得頭破血流。
無論君安還是北語,不管誰拿下這個項目,總之都意味著另一方的一敗涂地。
沈君故和江渭北,她不愿看到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失敗。
世事兩難全。
掛了電話,傅書央才驚覺自己手心里的汗。是緊張嗎?
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渭北哥哥打了電話,結(jié)果只是不痛不癢的問候了幾句。
她真想告訴江渭北,讓他防著點公司里的人。
北語出了內(nèi)奸,并且內(nèi)奸位居高位,是集團的核心管理層。
一般標(biāo)書最終確定的底價只有高級管理層才會知道。既然沈君故對他們的標(biāo)價如此清楚,那么必定是北語集團內(nèi)部出了問題。
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江渭北,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他被蒙在鼓里。
沈君故處理完公事已是后半夜了。他按按眉心,疲倦的閉上眼,復(fù)又睜開。
傅書央不在主臥。
他的頭隱隱作痛。沈君故在屋內(nèi)尋了一圈,沒發(fā)現(xiàn)人影。
他向院子里走去,果然有一個小小的身影。
傅書央穿著薄紗衣裙,整個人蜷在躺椅上。夏夜的風(fēng)還帶著白日的暑氣,拂在人臉上有悶悶的燥熱。
她轉(zhuǎn)過頭來看他,眼神里有顯而易見的迷茫。
她在迷茫什么呢?
“回去吧,外面蚊蟲多?!鄙蚓式裢硇那楹芎?。
不僅僅因為傅書央給他做的那碗面,還有對墨江文化園的勢在必得。
“沈君故。”她第一次叫他全名,哪怕是以前他們互不在意彼此的日子,她也都是叫他君故。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,連名帶姓的稱呼他。
“嗯?!?p> “你說人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東西呢?如果不在意的話,會不會活得好一點,輕松一點?!?p> 沈君故不說話,眼神里露出一絲異樣。一閃而過,傅書央瞧得清楚。
他心里明明有答案了,不是嗎?
不肯回答,也就罷了。難不成還要讓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說嗎?
傅書央站起來,慢慢向屋內(nèi)走去。她聽到他在背后說,明天陪我去趟醫(yī)院吧。
去醫(yī)院嗎?探望誰呢?他沒說,她沒問,只在夜色里點了點頭,也不管沈君故看見了沒有。
今夜的情緒實在糟糕。若是與他在同一個地方待下去,恐怕會控制不住的爆發(fā)。
回到臥室,倒頭就睡。睡著了就可以當(dāng)作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現(xiàn)實冷冰冰,夢里總算有一方歸屬。
醫(yī)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,一波波沖擊著傅書央。她的手心里全是細密的汗。
醫(yī)院于她,到底是不能觸碰的敏感記憶。
沈君故察覺到身邊人的不對勁,挽著他胳膊的手一直在輕微顫抖。
他心里泛起針扎似的疼。
如果早知道醫(yī)院給她留下的深深陰影,他就不要求她陪著來了。
顧緣瑾靠坐在病床上,手里拿著一本雜志亂翻。床邊椅子上坐著林文鶴,正在專注的削水果,對他們的到來仿若渾然不覺。要不是有兩位女士在場,沈君故真想一腳把林文鶴踹翻,讓他再傲嬌。
還是顧緣瑾發(fā)現(xiàn)了在門邊站著的兩個人。
顧緣瑾還是和以前一樣,圓圓的小臉,加上齊肩短發(fā),看上去倒是比大銀幕上要更小幾歲。
以前顧緣瑾還沒出國時,經(jīng)常被他們打趣,一張小圓臉,也逃不掉被他們?nèi)嗄蟮拿\。林文鶴總是護著她,不惜和好兄弟們“反目成仇?!?p> 所有人都以為,等到合適的時機,顧緣瑾與林文鶴就會走進夢想的婚姻殿堂。
林文鶴曾無數(shù)次和沈君故描繪他婚禮的樣子。他那時高興如孩子般的神情,沈君故至今都不敢忘記。
可是顧緣瑾忘了。
忘了她曾和坐在面前的這個男人有生死不離的諾言。
明明是她先背棄了他們的約定,為何到頭來她卻顯得無辜。
沈君故不明白。
沒有深愛一場,哪里會懂得“情”之一字既痛且傷。
“君故,你怎么來了?”顧緣瑾放下手中雜志,一臉不敢置信。
“我來看看你,你現(xiàn)在感覺怎么樣了?聽良祺說,之前病得挺重?”
“哪有很嚴(yán)重,是良祺夸張了?!彼Γ忌已劢且老】吹贸霎?dāng)年的神采飛揚。
林文鶴坐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,倒是傅書央開了口,“君故,不介紹一下我們認(rèn)識?”
傅書央在某些場合,永遠大方得體,懂得如何緩解尷尬。
他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,對著顧緣瑾道,“我太太,傅書央?!庇洲D(zhuǎn)頭看傅書央,“顧緣瑾,國際大腕,我和文鶴的朋友?!?p> 林文鶴神色一動,狠狠剜了沈君故一眼。
大腕又怎樣?顧緣瑾早晚要嫁給他林文鶴為妻。
沈君故忍不住想笑。
傅書央將兩個男人間的暗流不動聲色的收進眼底,莞爾一笑,“我在電影里見過顧小姐,沒想到你是君故的朋友?!?p> 顧緣瑾也笑,“我比你大一點,以后就叫你書央了,你呢,也不必叫我顧小姐,聽起來生疏的很,叫我緣瑾就好了?!?p> 她一直是這樣,有話說話,不兜圈子,直爽又可愛。但在偌大的娛樂圈,她這樣的性子,恐怕少不得吃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