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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秋醉

第九十二章 聲東擊西(下)

清秋醉 思夏言 4201 2023-04-01 17:24:46

  燕云易許久沒說話,弗一開口就語出驚人。

  “這絕不可能。”

  第一個表示否定的不是別人,反而是燕云殊。

  他接著說道:“萬安城眼下的守備是曲明,以他的資歷和能力,不可能出現(xiàn)大批北境人入城卻后知后覺的情形。”

  燕云易道:“恰恰因為是曲明,我才會有這樣的判斷?!?p>  他這話說得并不算透徹,局外人如沈亦清之流,只能聽得云里霧里。但是燕云殊卻非常清楚為什么燕云易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
  曲明其人是資歷深厚的老將軍,無論從個人的實力還是麾下兵力而言,都是中上乘。只是因為燕云騎的實力過于異軍突起,才會使得曲明這一支軍隊近年來顯得有些沉寂,但是他本人卻絕非尸位素餐之人。

  燕云易這么說,是基于這幾年來對于陽山之役的反復推敲分析。他懷疑其中一個主要原因,就出在曲明所負責的那一支分路上。

  他從未放棄過收集當年這場慘敗的蛛絲馬跡,也極為迫切地想要知道父親燕濱的排兵布陣本沒有任何疏漏,怎會被圍困至此。

  許多當年參與陽山之役的人都不在了,所以拼湊出現(xiàn)場實情的難度越來越高。燕云易并沒有確鑿的證據(jù)指向是因為曲明的輕敵冒進,才會不僅錯失先機,更致使原本精密部署的防守策略不僅沒有發(fā)揮自身的作用,反倒被人一舉擊破。

  燕云殊沉默了良久。雖然燕云易的這番推測自己十分了解,但是毫無憑據(jù)的前提下,就算他個人認可,也只是一種沒有實質性意義的假設。

  何況,單憑這樣的理由就質疑曲明的能力,實乃兵家大忌;舍近求遠,為此推翻通盤的部署,將賭注押在萬安城,的確不是上策。

  燕云易道:“不必細究。你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,我與蕭念率三千精兵馳援萬安即可?!?p>  蕭念并未出聲,表示對于燕云易的安排沒有異議。

  這是他們罕見地達成共識的時刻,沈亦清雖然不知道這里面?zhèn)€中原委,卻極其清楚他們這么做多多少少是出于對自己結論的信任。

  這也是第一次,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。

  姜乾道:“這次我依次去了北境的各個部落,結果可能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。雖然我沒有探明他們的具體行蹤動向,但是我所路過的每一個部落,都只看到老年男子與婦孺之人,極少見到青壯年男子。”

  拓跋軒神情凝重道:“這么說,不僅僅是東胡、戎狄、羌部三族,而是聯(lián)合北境的全部部落?!?p>  他望向蕭念之時,只見蕭念的神情也有些肅穆,卻并不意外。

  這與他原本最壞的打算如出一轍,也是自己為何會費盡心思,親力親為地與大梁聯(lián)手的唯一原因。

  唇亡齒寒。倘若這次北境能夠成功奪得忻州的控制權,就等于在中原的心臟位置插下一根尖銳的芒刺。自此不僅是南唐與大梁會被威脅,地處邊塞的北涼更會再無安枕之日。

  蕭念的父王蕭垣可謂是一代霸主,終其一生為北涼開疆擴土,保全國民的豐衣足食,居功至偉。他曾做出過準確的預判,在其身后三十年內,南唐不足懼;十年內,大梁不足懼。但是唯獨北境,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不可不防。

  按照蕭垣的推測,除非有人提前想到利用北境,并且不惜耗費的人力物力,成功聯(lián)合各個終日互相搶奪與戰(zhàn)斗的原始部落,否則難成氣候。

  即便蕭念早有準備,但還是難免有些驚訝。

  能夠說服北境這么多部族,絕非一日之功,這件事情背后的主謀,心機城府之深重與蕭念相比,絕不會有分毫遜色。

  可不同之處在于,蕭念行為處事雖不按常理,但是實際上卻秉持法理約束,這是自蕭垣御下的北涼重法嚴明的延續(xù)。

  那些經過特殊培訓的北境人不僅無視他人性命,甚至將自己視為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工具,無論是孫家堆起的尸山,還是極樂樓的那些黑衣人,都證實了這一點。這說明背后的操控者,沒有任何底線與原則,并且清楚該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,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。

  燕云易道:“萬安與淄邑,分別可以容納多少人?”

  燕云殊立刻回應道:“城中的百姓而言,萬安為三萬六千余人,淄邑少一些,是兩萬八千余人。”

  這兩個平平無奇的數(shù)目,聽在沈亦清的耳中卻顯得格外敏感。

  她有些并不尋常的預感,卻不敢貿然確認,只是急忙問道:“萬安和淄邑的物資供給都從哪里來,是自給自足還是朝廷調配?”

  原以為燕云易會刻意回避,沒成想他卻第一個回復道:“這兩個算是忻州的附屬城郭,因此就近都在忻州統(tǒng)一采買?!?p>  沈亦清見他神情坦蕩,心知眼下是共克時艱的關鍵時候,不應該被其他任何原因影響,反倒因此放下心來。她專心問道:“用的是朝廷的錢銀?”

  燕云殊點點頭道:“不錯。有什么問題嗎?”

  沈亦清沒有回答,自顧自地趕忙沖到之前堆積的賬本前面,憑著記憶翻找著忻州所有糧鋪的賬本。

  宋致眼疾手快,又是博聞強識的好記性,當時就反應過來沈亦清神色異常的原因。見她再重點查看糧鋪賬簿,自己就對應著翻查起糧倉出貨驗收單,將其中由忻州運送到“萬安”和“淄邑”的那些抽起。

  沈亦清的余光瞥見他的舉動,來不及細說,急忙補充了一句:“記得保留過去一年的記錄,以作對比,不然沒有參考意義?!?p>  宋致應聲道:“是?!?p> 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,二人配合默契,已然將對應的記錄都抽樣出來以供比對。

  沈亦清道:“世子熟悉軍中庶務,一定清楚一個兵卒一個月的平均正常飯量是多少。”

  燕云殊直言道:“這些在軍中都有明確的標準,是兩百五十升,約合兩石半。”

  沈亦清和宋致互相對視一眼,她趕忙說道:“淄邑的數(shù)目應該差不了太多,但是萬安的確有些問題。你還記得三個月前,萬安一個月的糧食運送是多少石?”

  宋致道:“軍糧兩萬石,其余的大概是為六萬余石?!?p>  沈亦清道:“上個月呢?”

  宋致道:“民眾采買十萬石,但是軍糧的數(shù)目為零?!?p>  姜乾道:“這不可能。如果按照這個數(shù)字,那么豈不是意味著萬安城的守備為空,這么多的士卒都到哪里去了?況且昨日清晨路過萬安的時候,我雖然沒有橫穿其中,但是能夠見到周圍的崗哨守備森嚴,絕非無人?!?p>  燕云殊沉吟道:“還有一種可能,就是此時的萬安城已經從內而外都被替換一空。你見到的根本不是大梁士兵,而是北境人冒充出來的假象?!?p>  拓跋軒道:“如果真的這么做,只能說明他們是在拖延時間,等到合適的機會出奇制勝。當我們重兵駐守淄邑之時,他們完全可以從萬安出發(fā),截斷后路,趁此機會不費吹灰之力搶占忻州,同時圍困我方所有將士。”

  姜乾恍然大悟道:“到時候他們在局面上占據(jù)上風,以北境這次傾巢出動的兵力來看,即便南唐近在咫尺,援兵及時,也完全無法扭轉戰(zhàn)局?!?p>  沈亦清道:“可是......萬安城的百姓呢?如果要能放得下北境的重兵,那么原本的百姓呢,他們在哪里?”

  這么大規(guī)模的遷徙,絕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。足足兩萬余人之巨,總不至于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(fā)。

  只是全場的寂靜無聲,似乎已經是對她做出的回應。

  沈亦清的腦海中忽然間乍現(xiàn)出兩個字:殺降。

  一時間,她只覺得這個想法讓自己不寒而栗,雙腿都有些癱軟地順勢坐了下來。她是見識過那些不要命的北境戰(zhàn)士如何不把自己當成活人來看待,沒指望他們會對任何人有憐憫之情。但是一想到足足兩萬多人,成千上萬個家庭里一條條鮮活的生命,在某個尋常的清晨或者傍晚,終止于那樣冰冷血腥的彎刀之下,沈亦清只覺得喉頭發(fā)緊。

  她自言自語地小聲說道:“不會的,應該不會的。他們到底是大梁的百姓,用來做人質也好,沒必要白白屠戮,一定是這樣?!?p>  沒成想,蕭念卻冷冷地說道:“大敵當前,任何的利益和價值都不重要,唯一的目標就是活著獲得最后的勝利。所以在那種情況下,他們的眼里不會看見人的性命,而只是一塊塊的絆腳石。他們會毫無顧忌地將這些阻礙依次清除掉,直到最后一個。這就是戰(zhàn)場上的生存法則。”

  他的聲音冰冷,不帶有一絲情感,像極了曾經燕云易與沈亦清聊起馬革裹尸之時所流露出的神情??墒捘畹难鄣追置饔蟹N從地獄中帶來的殺戮之氣,同時充斥著絕望與無畏,那是一種肖似死亡的氣息。

  沈亦清極力擺脫那些在現(xiàn)在這個時刻不足為道的心情:“我剛剛注意到了,這些與萬安的交易往來規(guī)?;径急3衷诜€(wěn)定狀態(tài)。真正出現(xiàn)問題,是從差不多一個月之前,在那之后就沒有關于軍糧買賣的記錄了?!?p>  燕云殊道:“如果一切都和我們猜測的相近,那么現(xiàn)在這個時候,恐怕他們已經準備就緒,隨時等著伏擊大梁與北涼的兵馬?!?p>  燕云易道:“還有多少時間?”

  燕云殊道:“燕云騎的主力眼下都屯兵在秀城,思思會去通知單云,準備立刻拔營趕往萬安。我親自回京都,趕在王淼匯報之前一并將實情稟告陛下,爭取多調派幾只大軍增援。宮中一有消息,我就讓林昊趕回來告訴你?!?p>  蕭念不悅道:“麻煩?!?p>  的確,這樣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來一回的時間恐怕最少也需要三日。戰(zhàn)場之事瞬息萬變,三個晝夜的時間,的確可以改變事情。

  拓跋軒相對委婉地問道:“這里畢竟是大梁地界,依世子估計,貴國此番能調動多少兵馬?”

  實則他是想示意燕云殊,若是大梁想要偷奸?;?,這里畢竟是他們自己的疆土,北涼完全不會不計較得失地出手相助。

  燕云殊坦率道:“六萬。”

  這個數(shù)字并非他信口開河,燕云騎精銳三千,此外共有一萬五千兵甲,共計一萬八千人。燕嘯天統(tǒng)領的士兵另有十萬人,但是依照梁成帝一貫的做法,他絕不會允許祖孫二人共同脫離自己的控制,所以至多分兵三萬。曲明一系與左忠海一系的主力分別為五萬人,這么短的時間估摸能夠拉來一萬余人。

  加總起來,正是六萬。

  拓跋軒道:“好,北涼六萬銳士即日出征,預計三日之內也能抵達?!?p>  十二萬的兵力,對抗北境近五萬的先鋒,的確是勝券在握。只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現(xiàn)在在看不見的暗處,還會藏著多少人。

  北境各部以游牧部落居多,牧馬放羊居無定所,很少有人完整統(tǒng)計過他們究竟數(shù)目幾何。只是沈亦清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,如果人可以被當成牲畜一樣隨意獻祭,是不是意味著這個群體的量級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得多。

  況且人在臨接饑餓的情況之下,是不是不應該用正常的口糧加以計數(shù)。不過一切都是她的推斷,所以并沒有再向大家提出來。

  蕭念道:“不要忘了,你我軍中都有他們的內應,所以無論怎樣排布,他們都會早一步知道并且想出應對的策略?!?p>  燕云易道:“只要沒人知道具體的安排,就不會存在這樣的顧慮?!?p>  蕭念點點頭道:“拓跋,維風,你們依舊佯攻淄邑,而我和燕云騎同時攻打萬安,你們回撤收口,勢必不能放過一個人?!?p>  甚至在他說完之后,都沒反應過來他稱呼的姜維風,此時已經是大梁的朝臣。

  姜乾無聲地張了張口,還是說道:“好,我和世子回到京都之后就立刻趕回來,我......”

  話音未落,蕭念自知恍惚道:“不用了。”

  拓跋軒連忙道:“是啊,聶光林不日就到了,姜大人不必如此奔波?!?p>  蕭念未等拓跋軒把話說完,也沒心思例會姜乾的反應,已然兀自走了出去。

  姜乾望著他的背影,只覺得一陣失落,拓跋軒拍了拍他的胳膊,示意他不必介意。是啊,今日一別,又是殊死之戰(zhàn)。望只望彼此能夠互相珍重,保全自己,以求來日再圖謀其他。

  有這么一瞬間,沈亦清仿佛意識到,原來蕭念也是個擁有正常情緒的尋常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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