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竟不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?”漱玉怎么也想不通:“她為什么要這樣做?”
一旁的宮女小蕪道:“皇后宮里已經(jīng)不允許使用熏香了,咱們可還要想想其他辦法?”
漱玉抬起手制止道:“不用了……”
原本想著,殺了夏侯瑾,奪了皇后鳳印,再解決蕭憶欽會得心易手,沒成想夏侯瑾居然會冒著大不韙,承認了蕭憶欽私生子的身份,這下蕭憶欽沒了繼承的資格,那殺不殺夏侯瑾,也無關緊要了。
漱玉皺著眉,想起夏侯瑾送蕭憶禧回來時說的那番話,不敢置信地道:“她那日說的話好生奇怪,她知道我怪她,知道我怕她兒子阻了我兒子的前途,她說她不想爭搶……”
漱玉霎時心驚肉跳:“她知道!她什么都知道!”
一旁的宮女小蕪扶住漱玉:“娘娘切莫激動?!?p> 漱玉震驚地道:“她或許早就疑心我了,但是卻裝的像沒事人一樣,她到底想做什么?”
小蕪分析道:“皇后若是知道幕后之人是您,卻密而不發(fā),反而順著您的心意,會不會真的是顧及姐妹情誼?”
漱玉搖頭,她才不信什么所謂的姐妹情誼,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中,除了你死,就是我亡。
漱玉咬咬牙:“她如今不出賣本宮,不代表以后不出賣本宮。只要她捏著本宮的把柄,本宮和憶禧就會受制于她?!?p> 小蕪勸道:“我們行事從不臟自己的手,她不可能有證據(jù)來指證您。”
漱玉冷笑:“她何須要證據(jù)?只要她說說話,咱們這位皇上,便可不顧任何情誼的剔除任何威脅她的人。”
“再者,沒了蕭憶欽,還有個蕭憶軒!”漱玉目露兇光:“這個野種,本宮當初還真是小看他了!以為他生于鄉(xiāng)野又性情懦弱,一時心軟放過了他,沒想到他抱著夏侯瑾的大腿,這幾年竟不聲不響的混成了皇上最倚重的兒子,這樣一個人擋在憶禧前頭,皇上又怎會喜歡憶禧!看重憶禧!”
十月三日。
劉夫人哼著小曲兒,步伐悠閑的走在甬道上,蕭憶軒身穿鎧甲,身后跟著一群侍衛(wèi),急匆匆的朝她迎面走來。
一見蕭憶軒,劉夫人頓時紅光滿面的迎了上去:“哎呀我的憶軒吶!”
蕭憶軒見到劉夫人也倍感親切,笑著問:“劉姨,今日怎么進宮了?”
劉夫人看了看他身后的侍衛(wèi),將他拉到一旁,低聲笑道:“這不是皇后發(fā)了陳情書公告天下嘛,我想著她心里定是傷心,就進宮來陪陪她?!?p> 蕭憶軒皺皺眉,看著劉夫人的笑臉,不解地道:“我一直不明白,母后為何突然做出此舉,劉姨是不是知道其中隱情?為什么您這么高興?”
劉夫人壓了壓臉上的笑,握住蕭憶軒的手,意有所指地道:“好孩子,你這么優(yōu)秀,以后前途大著呢?!?p> 蕭憶軒一聽更不解了,還要再問,一個侍衛(wèi)上前提醒道:“二殿下,情況緊急,不可再耽擱了,孫尚書還在午門等著呢?!?p> 劉夫人問:“出什么事了?還有你穿著這身鎧甲,是要做什么去?”
蕭憶軒解釋道:“川西地震,良田盡數(shù)損毀,流民暴亂,父皇命我和戶部尚書孫大人一同出發(fā)賑災?!?p> 劉夫人擔憂的道:“川西那么遠,地勢險峻,你可一定要小心啊。”
蕭憶軒安撫她道:“父皇也不是第一次派我主事了,憶軒知道該怎么做,劉姨不必擔心?!?p> 而此時,漫漫大漠中,周辰?jīng)Q正領著中翼軍隊小心潛行著,這一路上過來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了諸多尸體,這些尸體都沒穿外衣,只穿著單薄的里衣被丟棄在沙坑里,周辰?jīng)Q有些猜想到了,這些尸體或許是大齊的士兵,方子羨可能是想在自己馳援蘭州時設伏截殺,可方子羨沒想到,自己直接帶人去了燕北,所以錯殺了被派回馳援的部隊。
正在此時,前方斥堠探路回來稟告又發(fā)現(xiàn)了一處尸坑。
周辰?jīng)Q眉頭緊蹙,察覺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簡單。
果不其然,這一天行軍下來,每隔七八里路,便會發(fā)現(xiàn)新的尸坑。
周辰?jīng)Q幡然醒悟,方子羨深知和自己正面沖突勝算不大,是以將金兵分散,每隔一段距離就設伏,不停的廝擾消耗齊軍的精力和意志。
戰(zhàn)場上收繳敗軍器械再正常不過,可為何連齊兵的衣服都扒光了?
周辰?jīng)Q立刻叫來中翼將軍,問:“當日進遼城時,你負責都城清剿叛軍,可發(fā)現(xiàn)什么可疑之處?”
中翼大將軍回憶道:“當時城里的百姓都出城逃亡了,叛軍也盡數(shù)清剿,俘虜由小燕北王處置,后來小燕北王登基,陛下命臣值守城門,護遼城百姓歸家時也并未發(fā)現(xiàn)異樣?!?p> 周辰?jīng)Q苦思冥想良久,漸漸的,他抬起頭來,眉宇緊皺:“老燕北王在王宮遇襲,刺客火燒王宮,當夜定南侯舊部和朝中幾位官員就立刻發(fā)兵叛亂,現(xiàn)在想來,那場火就是發(fā)兵的信號。叛臣短短三日便占領了遼城,挾持住了小燕北王。方子羨算好了時間,在我快到達燕北時給我送信,想引誘我馳援蘭州,又在路上設伏,是想拖延時間讓我進退兩難,若我那天選擇了馳援蘭州,方子羨就可以利用藏在燕北的細作和叛臣,將小燕北王一口吃下,到時候再和他們平分天下。而我就算去了燕北,也會因為擔憂蘭州城安危而分出兵力馳援,這都在他的意料之內(nèi),他不但可以避免與我軍主力正面沖突,又能分削掉我派回兵力,他知道我不會放任蘭州城不管,送小燕北王上位之后一定會馬不停蹄的折返蘭州城,所以,等借我之手清剿了燕北能與之分一杯羹的叛臣,離開燕北返回蘭州時,就可以趁著小燕北王對我齊軍交洽無嫌的情誼,讓大金士兵偽裝成齊軍,進入遼城,徹底控制住燕北王宮。”
中翼將軍大驚:“那此刻我們是不是即刻返回燕北?”
周辰?jīng)Q道:“恐怕此時燕北的城樓上,掛的已是大金的軍旗了?!?p> 中翼將軍:“那怎么辦?我們就任由被大金當?shù)蹲邮梗5膱F團轉嗎?車騎將軍多次遇襲,不知道有沒有到達蘭州城,他若沒有回防蘭州,白華城捉襟見肘,是守不住靖安的!”
周辰?jīng)Q摸著下巴,心思急轉:“我進過宣化城,宣化城守軍不多,余下都是些工匠和仆役,若那些工匠仆役都是金兵偽裝的,此次他能分出兩批隊伍突襲蘭州城和遼城,必然也是傾巢而出了。左翼行軍目的地是宣化和巳城,與右翼分開行軍,未必也受了伏擊,若我們能控制住宣化,大金的援軍就沒辦法去燕北接應,那這天下糧倉,就還不是他大金的!”
宣化城內(nèi),一只燕隼飛旋著落在李光彥的筆架上,李光彥從一旁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,放在了桌上,盒子里頭全是蠕動的蟲兒,燕隼立刻從筆架上跳了下來大快朵頤,李光彥拿走燕隼腳上的信桶,打開一看,上頭寫著:新王已降,遼城閉嚴,未見齊軍折返。
李光彥冷笑一聲,端起藥碗如同喝茶般慢慢小酌著,一個副將進來稟告:“齊軍左翼部隊已駐扎宣化城外五里。可要應戰(zhàn)?”
李光彥慢悠悠的喝完藥,看了看天色道:“不急,周辰?jīng)Q還有三天才到得了宣化,先睡覺?!?p> 副將有些急切的道:“明州軍隊被調(diào)派巳城,宣化防守薄弱,等齊軍主力攻來可就晚了!”
李光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跟我來?!?p> 兩人來到城樓上,看著遠遠駐扎在城外的部隊,李光彥道:“知道他們現(xiàn)在為什么不攻嗎?”
副將皺著眉,猜測著道:“難道因為連續(xù)趕路十多日太累了,需要休息?”
李光彥搖頭:“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有多少兵力,而他們左翼的兵力有一半都壓在巳城外,所以不敢貿(mào)然進攻?!?p> 副將更不解了:“可明州的兵力我們已經(jīng)調(diào)派去了巳城,等到他們得知我軍主力在巳城,不用等到齊軍主力支援,便可輕而易舉的拿下宣化!”
李光彥道:“先前我不肯調(diào)兵充備宣化,還大開城門任周辰?jīng)Q暢通無阻的進來,就是為了讓他看見,駐守宣化的,不過是一群無法參戰(zhàn)的工匠仆役,讓周辰?jīng)Q和燕北派來施壓的駐軍放松警惕,周辰?jīng)Q和燕北駐軍以為我只是來當說客的,是以周辰?jīng)Q只帶了兩萬人來,并沒有再調(diào)遣軍隊增軍。燕北突然內(nèi)亂,他急著去平亂,燕北駐軍也忙著回朝救國,宣化之圍得解。如今周辰?jīng)Q的兩萬人馬已經(jīng)被拆的分崩離析,右翼部隊又被我們吃掉了,他若要攻宣化,重新調(diào)兵,遣糧,缺一不可?!?p> 副將反應過來:“他若要調(diào)兵,必須先解蘭州之困?而燕北已是我大金把持,他只能舍近求遠,往齊國境內(nèi)遣糧補給?”
李光彥胸有成竹的笑著道:“放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,要么救蘭州,要么援燕北。一旦他折返燕北,蘭州,白華,歸我。若他選擇馳援蘭州,我們就可以出兵燕北,徹底統(tǒng)治?!?p> 副將接過他的話道:“如果他選擇攻宣化,一沒人馬,二沒補給,我們也能耗到我們的援軍過來支援?!?p> 李光彥:“不必和他耗,他動身前往燕北的那天,我已經(jīng)上書朝廷,調(diào)兵二十萬。算算行程,也快到了?!?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