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控礦?開荒?糧戶制?”我驚奇的看著方子羨:“這是什么意思?”
方子羨道:“所謂物以稀為貴,如今楚地礦產(chǎn)爛價,楚王決定分立礦屬直接管控,減少礦產(chǎn)流通,抬高產(chǎn)值。而楚地歷朝歷代重工業(yè),靠著礦產(chǎn)資源進出口貿(mào)易而立足,基本荒廢了農(nóng)業(yè),但實際上地處偏南,若是開荒耕壑糧產(chǎn)不會遜色于齊國或者大金。至于糧戶制,便是召集人民的積極性,支持朝廷的決策并加以實行,每戶人家每天按勞動人口換算糧食。”
我震驚的道:“如此一來,人民的溫飽問題得以緩沖,也能減輕楚地礦產(chǎn)爛價,坐吃山空的負擔(dān)?!?p> 方子羨道:“沒錯。”
“這么好的政策,是誰想出來的?”我心里高興的要命,復(fù)又想了想:“可是這么大的事要推行起來并非一日之功,況且楚地人民久不耕作,開荒不容易,收成更難,楚地能有那么多的糧食,供以這么長時間的消耗嗎?”
方子羨道:“這便是另一個事,還記得我跟你說過,前些日子楚地和燕北建交頻繁嗎?你知道楚王給了什么樣的條件,換來了燕北的糧食嗎?”
我茫然的搖搖頭,方子羨道:“獻城。松野和鄰南?!?p> 我道:“他把松野和鄰南賣了?”
方子羨道:“你也可以這樣說。這是個不成功便成仁的法子,若楚地的新政策推行不當(dāng),亦或是收效不佳,那楚地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,再難翻身了?!?p> 我道:“這是個大事。還需有更為慎重的考量?!蔽铱戳丝刺焐?,此時差不多快到子時,蕭歌山應(yīng)該也已經(jīng)歇下了,罷了,干脆明日再去找他。
“那個……”方子羨道:“四后的宮殿已經(jīng)修葺完畢了,今夜我便要出宮了,之后我們要再見面恐怕有點困難……朝堂上的動向……”
我知道子羨的意思,便道:“謝謝你子羨,你幫了我很多?!?p> 方子羨搖搖頭道:“我必須子時末刻之前出宮,時辰不早了,你早點回去休息吧?!?p> “嗯。你路上小心?!鞭o別了方子羨,我獨自走在路上,我原以為按照蕭歌山往常的作風(fēng),亦或是他當(dāng)太子時的昏庸,這楚地在他手上不鬧得國破家亡就算好的了,想不到他竟然有這番膽識和謀略,這段日子我一直對他的所作所為,不恥且憤怒。但如果這個政策順利實施了,他便不是謀朝篡位的小人,而是解救楚地和百姓的圣人。
第二天,我估摸著早朝應(yīng)該結(jié)束了,便準備去找蕭歌山,剛到未央宮門前,便見漱玉一臉凝重的朝未央宮來,見我剛好出來,便緊張的問:“你要去哪?”
我道:“去找王上,你怎么來了。”
“我勸你還是別去了?!笔窭宋业氖志桶盐彝堇镱^帶。
“怎么了?”我問。
等入了座,漱玉才略顯氣憤地道:“如今事已成局,你去了又有什么意義?平白的惹人心煩。”
我看了看她身邊的宮女,那宮女便道:“今日是王上冊封四后的日子?!?p> 我怔了怔,是了,我把這事給忘了。
昨夜方子羨才提醒過我,這東南西北四個主殿修葺完畢,兩月之期也到了,可不就是說今日是四后入宮冊封的日子。
本來也沒什么所謂,但漱玉心里喜歡蕭歌山,我是早在幾年前第一次去燕北便知道的。
如今蕭歌山不聲不響的立后,還一次就立了四個,漱玉跟了他那么多年,除了有個側(cè)室的名分,其余的便是說出來也不太好聽。
也難怪她這么生氣,我正想著如何安慰她,便聽她道:“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驚訝?不生氣?”
“?。俊蔽毅读算?,我該怎么解釋這事我早就知道了?但是想了想實在不方便透露,若方子羨和我有私交的事泄露出去,指不定要生什么亂子。
心思急轉(zhuǎn)之下,我道:“自古以來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,更莫說君王坐擁三千佳麗,若為這個生氣,只怕是一輩子都不夠氣的?!?p> 漱玉不可置信的道:“這可不是普通的納妾!你才是嫡妻,如今你都沒個正經(jīng)冊封,便來了一堆勞什子貴女,要和你同享份位,你再怎么不喜歡他,也該明白他這么做無疑是……”
“無疑是羞辱我,是嗎?”我滿不在乎的一笑:“漱玉,犯不著,沒必要。反正我對這些虛名也不在意,他覺得羞辱了我,亦或是別人覺得他羞辱了我,對我而言又不會淌血掉肉?!?p> 漱玉:“可宮里的人會怎么看待這件事?天下百姓又如何想你?這些你都沒想過嗎?”
我道:“我便是我,我自己都不在意的事,何須在意他人如何想,如何看。不過是茶余飯后閑話幾句,誰又能拿我怎么樣?”
漱玉嘆了口氣,恨鐵不成鋼地道:“為何你們倆非要硬著性子不肯服軟忍讓?明明是陽光大道,偏偏逼得對方走進犄角旮旯里?!?p> 要是以前,聽見漱玉這番話,八成我還會反駁兩句“什么陽光大道,難不成就是踩著別人的血肉,踏著別人的頭顱,心狠手辣的連累無辜嗎?他的所作所為不是服軟忍讓就可以當(dāng)做沒發(fā)生過的。”
而如今,蕭歌山的政策則是讓我對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,他沒有放棄那些難民,也沒有把這個國家推向更陰暗的深淵,就值得我對他另眼相看了。
但這和感情終究是兩回事,不能相提并論。
我道:“漱玉,你也不必替我惋惜,我清楚我自己看重什么,這就足夠了?!?p> 自從上回漱玉來過之后又過了兩天,宮女們也終于把那股子同封四后的熱度討論完了,我才又出了門。
此時已是傍晚,紫霞簇擁著月亮升起,我跟著引路的太監(jiān)來到一處坐落在花園里的樓閣前,還未進去便聽到里頭聲樂陣陣,宮女問清了我是誰后進去通報,片刻后邀我進去。
一轉(zhuǎn)過屏風(fēng),一股胭脂水粉味夾雜著酒氣撲面而來,一群妖嬈的舞姬拋袖甩裙伴隨著聲樂翩翩起舞,蕭歌山坐在上首,身邊環(huán)繞著四個妙齡少女,不停的敬酒遞水果,雖是舉止殷勤但也不輕浮,如此氣質(zhì)想必就是四位王后了,我瞧著蕭歌山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,想來也商量不出什么來,便轉(zhuǎn)頭就走。
小太監(jiān)見我才進去就出來了,以為我不高興了,便也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引著路。
回到未央宮,我早早的歇下了,睡到半夜,突然門被大力的打開,我起身一看,蕭歌山搖搖晃晃的來到我床前,滿身酒氣。
蕭歌山迷迷糊糊的指著我道:“你!”
我:“做什么?”
“你見到本王,為何不跪!”蕭歌山向前走了兩步,一個踉蹌跪倒在我床邊的腳踏上。
我:“…………”
蕭歌山癡笑一聲:“竟也有你來找我的時候?是不是看見我身邊圍繞著那么多美人,你自慚形穢了?所以灰溜溜的回來了?”
我挑了挑眉:“自慚形穢?”
“對!沒錯!你吃醋了!”蕭歌山煞有其事的點著頭,像是得償所愿般洋洋自得的道:“爺我還治不了你了?你也真沉得住氣,我封了那么多王后,連漱玉都會發(fā)發(fā)脾氣,摔摔東西。就你!一天到晚平靜無波的,我差點以為就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了……”
漱玉發(fā)脾氣了?還摔東西了?
這可不得了,平日里在我面前她得多隱忍啊。
不過,蕭歌山怎么知道我平日是什么樣子?
“喂!”我拍了拍蕭歌山的臉,問道:“你是不是派人監(jiān)視我了?”
蕭歌山瞇著眼連忙搖頭:“沒有!”
不說實話是吧?我又問:“那你派了多少人監(jiān)視我?”
蕭歌山搖搖頭,手不自覺的伸出五個指頭。
我:“五個?”
接著,他又伸出另一只手:“猜錯了!十個!”
我無語了……
抽走被他壓著的被子,我道:“行了。酒瘋也撒了,你從哪來回哪去吧。我要睡了?!?p> “不要!”蕭歌山一把抓住我的被子,一邊左腳蹬著右腳的靴子,看樣子是想爬床上來,一邊還嘟囔著道:“我不回去!南后人前人后兩幅面孔,我要是回去,她非是要把我榨干了不可!”
我的老天爺??!幾個菜啊喝成這樣?!蕭歌山這是喝了多少?我都替他害臊?。。?p> 南后要是知道他從南德宮出來后來了我這,明天還不知道這天要刮什么風(fēng)了。
我連忙一腳踢開他,叫了人進來將他拖出去。
誰知第二天,我才知道,昨夜蕭歌山在未央宮偏殿休息了,根本沒回南德宮。
甚至有宮女編排著蕭歌山昨夜留宿未央宮,今早一起來滿面春風(fēng),心情大好諸如此類的話題。
我望著眼前的粥,頓時一口也喝不下去了。
罷了,這什么東后西后的,以后出門之前我得翻翻黃歷,再算上幾卦,能避就避,能跑就跑。
漱玉的到來在我預(yù)料之中,如果真如蕭歌山所說,她又發(fā)脾氣又摔東西,那聽了這滿天飛的流言,她不來才怪。
果然,她才一坐下便道:“昨夜你和王上……”
我截住話頭:“他睡的是偏殿?!?p> 漱玉:“聽聞王上昨夜是從南德宮……”
我:“以后見了四后我就掉頭走?!?p> 漱玉:“……”
“唉,我說你也真是,既然去找了王上,便有什么話好好說?!笔駩灺曋?。
我一聽這語氣,嘗出一股子酸味來。便解釋道:“我去找他自然是有事相商,但絕非是要去搶人示威的?!?p> 漱玉驚道:“你都聽說了?”
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,這青天大白日的,話本子都出了多少個版本了,不是傳我搶了南后的人,就是傳我勾了楚王的魂,最新版本:說我昨天傍晚突襲攬月樓,以嫡妻身份甩了楚王和四后臉色,嚇得楚王在南德宮半夜酒醒后跑來未央宮賠罪。結(jié)果還被我趕去了偏殿睡。
我郁悶的道:“這一下,我可算是出盡了風(fēng)頭,耍盡了威風(fēng)不說,還把四后都給得罪了?!?p> 今日才聽聞四后初封,侍寢納禮均是按著排號來的,頭一天是東淑后,第二天是西良后,第三天是南德后,第四天便是北賢后。
好死不死的,昨夜算是把南德后的洞房花燭給破壞了。也不知道接下來蕭歌山是怎么安排的,若要給南德后補上,我少不得還要得罪北賢后,害的人家多等一天。
我已是苦惱不已,漱玉卻突然笑了起來:“你也別惱了,王上那般記掛你,必然不會讓你受了他們欺負。難說你的福氣就要到了?!?p> 我不解的道:“福氣?”
漱玉笑著解釋:“可不是嗎?你還未得正式冊封,難說這有四后,便會有五后。到時候和她們平起平坐,她們還敢得罪你不成?”
我無語了……
感情這就跟小孩過家家一樣,王后也能一抓一大把?
我道:“饒了我吧,我可不陪他瘋?!?p>
蕭清雨
玻璃渣吃多了,今天給你們喂點糖(づ●─●)づ